“将画举起来,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正面朝上。”瑟诺姆道。
米勒照做。
“咳咳,”瑟诺姆清了清嗓子,开始吟唱:
【沉睡的怀表蒲公英,请吐出第十三个时针
让蜂蜜色的月光浸软石像鬼的门牙
让胡桃匣子的铰链咬住月相裙摆
松鼠囤积的黄昏已堆满琥珀台阶
以夜莺未谱的副歌之名
以蜗牛壳里发酵的沙漏之名
以被露水粘在蜘蛛网上的彗星尾焰之名
交出银钥匙吧,缝在云雀舌簧里的盗梦者
遗忘之泉正在煮沸所有噩梦的倒影
最后一粒星屑落入椴树蜜漩涡时——
彩虹鳟鱼将游过守夜人冻结的瞳孔
敲响金盏花蕊里的晨钟
门扉将在乌鸦的鼾声中
以蝴蝶振翅的弧度
缓缓掀起缀满槲寄生与童话胎衣的帷幔】
随着瑟诺姆的吟唱,在画像上方,突然出现一个个彩色的气泡,气泡汇聚,形成了一个大气泡。
啪!
气泡破碎。
紧接着飞溅的泡沫在半空汇聚,形成了一道由融化的钟表、旋转的星云和液态月亮组成的门扉,门扉半掩着,从门缝中渗出了鸢尾花的香味。
米勒向那扇门走去,云彩似的台阶凭空出现在脚底。
“你们两个,就别跟着了。”瑟诺姆的声音从画中传出,“因为预知梦中有他的身影,所以他与梦境世界有着一定程度的契合度,但你们两个不同。强行进入轻则直接被弹出来,重则遭遇各种变故,死在梦境世界。”
米勒扭头笑道:“安心,我会平安出来,你们的委托会如约完成的。”
一人一猫嗫嚅不语。
米勒摆摆手,毅然决然地走进梦境门扉之中。
瑟诺姆最后的提醒传来:“梦境世界,越往深处前进,会越发抽象,注意了,千万不要被那种抽象非现实的景象污染了心智,当然我也相信你不会被污染。”
无数色彩充斥着米勒的双眼,耳边是各种呢喃声,然后便是失重感袭来,大约持续了三个呼吸的时间,米勒的脚底便踩在了潮湿的青石板上。
“这就是梦境世界?”米勒低声道,“看起来和真实世界并无二样。”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条街有些熟悉,虽然没有道路两侧的路灯,但有几家店,米勒还有些印象。
“这应该就是过去的费尔城吧?在何若的预知梦中的费尔城,也不清楚是多少年前的了。”
此时的费尔城正下着细雨,天空是靛蓝色的,并没有乌云。
雨丝在坠落过程中,在米勒的眼前破碎成了细小的光点,米勒低头看向被他握在手里的杖剑,剑鞘上凝结的水珠正在缓缓倒流向天空。
“这个梦境世界的时间在倒流吗?”米勒推测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时间就挺紧急的。
因为这是基于何若的预知梦而存在的,那么预知梦的最开始便是做梦的时候,做梦开始的地方,就是瑟诺姆的童真与童年博物馆了。
去那里等待何若?
米勒唯一不确定的便是这个预知梦的时间是连续的,还是间隔的。
“那就先去瑟诺姆的店铺看看吧。”米勒拄着手杖,看着周围一半熟悉一半陌生的街景,向瑟诺姆店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米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瑟诺姆说过,进入他的店铺的人,可以用梦境来典当一些东西,既然何若将梦境留在了瑟诺姆的博物馆里,那瑟诺姆给了他什么东西?
边前进,边思考的米勒,忽然注意到了,路边一个穿着斗篷低头行走的小身影。
那身影相较于梦境世界的其他身影,清晰许多。
其他身影都是只是一道黑色影子,有的是有无数色块堆积而成的影子。
唯有他,完完全全有个人样。
那道身影的呢喃声清晰地传入米勒的耳中:“费尔城正在处于一个发展的阶段,这个阶段上费尔城的人过的都不错,几乎没有我那件道具的使用空间,费尔城的人普遍不信仰神明,也不太适合我神选之子的身份。该死,我总感觉遗忘了某些东西。”
这个小孩应该就是何若了。
米勒正想着要怎么和他搭话,进行下一阶段的任务,那何若猛地将脑袋抬起来,清秀的小脸看向米勒喝道:“你是谁?!”
此话刚一出口,米勒发现,何若的身影开始倒退。
倒退的速度并不快,看样子是和他走路的速度有关。
米勒连忙跟了上去。
发现何若出现在了一个广场上,何若站在由几个木箱子堆成的台子上,对过往的路人大声宣讲,只是没有一个路人为他驻足。
何若激动的声音传入米勒的耳中,却变成了苍蝇的嗡嗡叫声。
由于一直没有人为他停留,何若清秀的小脸涨得通红,然后,他又注意到了远处观望的米勒。
“你是谁?!”仍然是一声大喝,就好像是语音控制的一样,话音刚落,时间再次开始倒流。
何若从台子上倒跳下来,然后将台子挪走,再倒退着向一个方向走去。
米勒赶忙跟上去。
便见何若一直退到了费尔城边缘的一个小巷子里,这里一般就是城市的贫民窟所在的地方了。
米勒看着眼前穿着斗篷的何若突然停下了脚步。
啪嗒!
这是怀表表盖弹开的声音,米勒看到何若停下脚步,从怀里取出一块金灿灿的怀表。
米勒眼前一亮,这个很有可能就是何若从瑟诺姆那里交换而来的道具。
不然的话,一个普通的小裁缝,怎么可能有这么一个金灿灿、看着就高级的怀表?
得想办法搞到手里,弄清楚到底是个有什么功效的怀表,米勒暗道。
然后快步向何若走去,以他的手速,只要从何若身旁经过,就能将他手上的怀表薅走。
这次梦境之旅的目的,对于米勒来说,不仅仅是为了获得最终的“把柄”那么简单。
“你是谁?想要抢我的东西?”还未等米勒接近,何若便抬头再次冲着米勒大喝一声。
不对劲,一百分有一万分的不对劲。
此时米勒终于察觉出了一丝异常,虽然何若已经和瑟诺姆达成了交易,但是他还只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有着如此敏锐的感知力。
二者之间还有着五米以上的距离,米勒从系统空间拿出一根火柴,弹射向何若。
火柴快速划过空气,摩擦产生的巨大热量直接点燃了黄磷。
燃烧的火柴绕过何若,钉在了他身后的地面上,火焰迅速膨胀,米勒从火焰中走出,同时伸手向何若手上的怀表抓去。
以如今还是小孩子的何若的反应能力,应该是跟不上米勒的。
但米勒还是抓了个空,因为时间倒流又启动了。
何若变成了一道虚幻的影子,开始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