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溶洞的湿气裹着铜锈味扑面而来,龙野握紧手中发烫的离卦火纹,火光照亮洞壁上斑驳的甲骨文。那些文字像是活过来一般,在光影交错间扭曲变形,拼凑出一幅幅诡异的画面——人首蛇身的怪物在祭坛上嘶嚎,青铜锁链缠绕着发光的心脏,还有无数齿轮在虚空中转动。
“小心!”苏乐乐的惊呼从身后传来。龙野本能地侧身翻滚,一道寒光擦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入石壁后发出金属震颤的嗡鸣。定睛看去,竟是一支刻满饕餮纹的青铜箭矢,箭头还在冒着丝丝黑雾。
“是苍母教的人。”苏乐乐贴着洞壁靠近,腕间的青鳞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自从上次巷战中金色血液出现后,她的异变似乎加快了,此刻说话时,嘴角竟隐隐露出两颗尖锐的犬齿。
龙野正要回应,溶洞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苏醒。火纹在他掌心剧烈跳动,视网膜上浮现出先天八卦的卦象,乾位吉,坤位凶,而巽位......有血腥味。
“这边。”他拉住苏乐乐的手,却触到一片冰凉的鳞片。苏乐乐下意识地缩了缩手,龙野却握得更紧,“别怕,我们一起。”这句话让苏乐乐微微一怔,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眼神中闪过一丝熟悉的神采。
转过一道弯,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出现在眼前。祭坛中央矗立着九根图腾柱,每根都雕刻着不同的《山海经》异兽,而在祭坛正中央,一条碗口粗的青铜锁链蜿蜒盘绕,锁链尽头——竟是被束缚着的苏乐乐!
“这是......”龙野瞳孔骤缩。被锁链缠绕的苏乐乐穿着白色实验服,皮肤苍白如纸,腕间的青鳞遍布全身,眼神空洞无神。而他身旁的苏乐乐也愣住了,看着锁链中的自己,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是时间碎片的投影。”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祭坛阴影中传来。龙野立刻将苏乐乐护在身后,离卦火纹瞬间暴涨,照亮角落——一个戴着白无常面具的身影正缓缓走出,面具上的孰湖瞳孔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你们终于来了,神嗣。”白无常的声音像是从多个方向同时传来,“这条青铜锁链,锁住的不仅是她的身体,更是整个雾隐城的真相。”
龙野还未开口,锁链中的苏乐乐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青铜锁链开始剧烈震动,每一节链环上都浮现出甲骨文,那些文字化作黑雾,在空中凝成“神嗣计划”四个大字。
“放开她!”龙野怒吼,愤怒让离卦火纹暴涨三倍。火舌舔舐着青铜锁链,却在接触的瞬间被锁链吸收,反而让锁链上的甲骨文更加明亮。白无常见状发出一阵怪笑:“没用的,这锁链是用烛龙的逆鳞打造,只有真正的神嗣之血才能解开。”
苏乐乐突然挣脱龙野的手,走向祭坛。她的眼神中带着决绝,伸出布满青鳞的手,按在锁链上。下一刻,锁链发出刺耳的铮鸣,甲骨文化作金色的光流,涌入她的身体。苏乐乐痛苦地跪倒在地,金色的血液从七窍渗出,在地面汇成诡异的图腾。
“乐乐!”龙野冲过去想要抱住她,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他看着苏乐乐在锁链的光芒中挣扎,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分糖炒栗子的温暖,巷战中她滴落的金色血液,还有符文洞穴里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这些画面与眼前的场景重叠,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怀表在口袋里疯狂转动,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白无常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到了吗?这就是神嗣的宿命。你们的血液,是打开真相的钥匙,也是毁灭的开始。”他的话让龙野心中一震,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保护好乐乐,她是打开真相的钥匙。”难道这一切,父亲早就知道?
锁链的光芒达到顶点,苏乐乐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仿佛随时都会消散。龙野不顾一切地冲向屏障,离卦火纹与屏障碰撞出耀眼的火花。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母亲的面容,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记住,爱才是最强大的力量。”
“糖分三块!”龙野突然大喊。这声呼喊让苏乐乐的动作一顿,透明的身体重新凝聚。她抬起头,眼中有泪水滑落,金色的泪水滴在锁链上,竟让锁链出现了裂痕。
“原来......是这样。”苏乐乐的声音虚弱却坚定。她看着龙野,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龙野,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分糖炒栗子吗?你说三块不够,要四块才完美......”
记忆如闪电般击中龙野。那是他们八岁那年,在巷口的糖炒栗子摊前,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而苏乐乐却认真地摇头,说:“三块是最稳定的结构,就像我们,永远不分开。”
“我记得!”龙野的声音哽咽,“我全都记得!”他的愤怒、担忧与爱意在这一刻爆发,离卦火纹化作一条火龙,冲向青铜锁链。与此同时,苏乐乐腕间的青鳞发出耀眼的光芒,与火纹形成共鸣。
在两股力量的冲击下,青铜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随着最后一节链环崩碎,时间碎片的投影消失,苏乐乐虚弱地倒向龙野的怀抱。龙野接住她,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正在流逝,金色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滴落,在地面画出烛龙的图腾。
“你们以为解开锁链就结束了?”白无常的笑声中带着嘲讽,“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他的话音未落,祭坛上的九根图腾柱同时亮起,十二地支的符文在空中旋转,组成一个巨大的时空漩涡。
龙野抱紧苏乐乐,看着漩涡中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有苏乐乐穿着苍母教圣女服饰的样子,有自己戴着观察者议会面具的模样,还有雾隐城在猩红潮汐中彻底崩塌的场景。这些画面像利刃般刺痛他的双眼,怀表的齿轮在此时发出最后一声爆裂,他感觉有什么重要的记忆正在被抽离。
“龙野......”苏乐乐的手指无力地抓住他的衣襟,“我的记忆......在消失......”她的眼神中充满恐惧与不舍,“但我记得......糖分三块......还有......你。”
这句话让龙野心如刀绞。他低头看着苏乐乐,发现在她腕间的青鳞深处,竟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千纸鹤图案——那是他们用糖纸折的千纸鹤,是记忆中最温暖的存在。
时空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强,龙野将苏乐乐护在怀中,离卦火纹在周身形成防护罩。他看着白无常的身影在漩涡中若隐若现,大声质问:“神嗣计划到底是什么?观察者议会又在谋划什么?”
白无常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下面苍白的脸:“当时间闭环真正形成,当烛龙彻底苏醒,你们就会知道......一切的真相,都是谎言。”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漩涡中。
祭坛开始崩塌,石块从洞顶坠落。龙野抱着苏乐乐在碎石中穿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真相是什么,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保护好她。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溶洞时,苏乐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金色的血液喷在龙野肩头。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青鳞逐渐覆盖全身。龙野惊恐地发现,她正在变成和时间碎片投影中一样的存在。
“别害怕,龙野。”苏乐乐的声音变得空灵,“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但答应我,一定要找到真相......”她的指尖轻轻触碰龙野的脸颊,留下一道金色的印记。
怀表的最后一块齿轮碎裂,龙野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在失去知觉前,他看到苏乐乐的身体化作万千金色光点,融入溶洞顶部的饕餮浮雕中。而在那些光点中,一个小小的千纸鹤糖纸,正闪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当龙野再次醒来时,溶洞已经恢复平静。他摸向口袋,破碎的怀表还在,而掌心的离卦火纹,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小小的千纸鹤图案。远处,传来天干图腾柱震动的轰鸣,新的危机,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