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的裂隙像愈合的伤口般缓缓收拢，最后一缕紫黑色气流消散时，露出下方狼藉的战场。断裂的冰棱与暗雷的焦痕交错成诡异的图案，雷牙那柄巨斧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斧刃上还沾着影钢粉末灼烧后的黑色残渣。
苏瑶蹲下身检查雷牙的脉搏，指尖触到狼人脖颈处时，对方突然抽搐着睁开眼。琥珀色瞳孔里的猩红尚未完全褪去，他猛地攥住苏瑶的手腕，利爪在她皮肤上掐出四道血痕。
“公会…… 我差点毁了公会……” 雷牙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银灰色的毛发因冷汗贴在脸颊，“那东西在我脑子里…… 像无数只虫子在啃噬神经。”
叶寒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把玩着枚暗紫色的晶体 —— 那是从雷牙后颈剥离的谎言之种核心。晶体在他指尖微微颤动，表面浮现出纳萨力克的骷髅徽记。“安兹的手段比想象中更脏，” 他将晶体扔给身后的毒心，“分析成分，我要知道这东西如何规避精神魔法探查。”
毒心佝偻的身影在月光下像株枯树，他用枯瘦的手指接住晶体，血红色的眼睛里闪过狂热：“里面混了不死者的脑浆提取物，大人。难怪治愈魔法会被反弹 —— 它在模拟活物的神经反应。”
苏瑶的猫耳抖了抖，尾尖扫过雷牙手腕上的淤青。她忽然想起三小时前，影爪汇报说帝国军营里有士兵眼睛泛着同样的紫色，当时只当是某种诅咒，现在看来那分明是谎言之种的初期症状。
“鲜血帝还在祭坛底下。” 叶寒突然开口，他靴底碾过块碎裂的骨片，那是科塞特斯撤退时遗留的节肢残骸，“雷牙被控制前，曾用战斧劈开过祭坛的暗门。”
风羽的白色羽翼突然从云层里俯冲而下，他的长弓还搭着三支冰晶箭，箭簇上凝结的霜花带着未消散的魔法波动。“影爪在西侧地道发现了帝国卫兵的尸体，” 鹰人的金色鹰眼扫过战场，“他们的盔甲内侧刻着纳萨力克的符文，像是…… 自杀式的能量容器。”
苏瑶站起身时，霜鬃的冰棱魔法已经在地面织成透明的滑道，顺着战斧劈开的裂痕延伸向地下。冰面倒映着众人的影子，突然泛起涟漪 —— 影爪的黑色身影从冰下窜出，手里举着块染血的令牌。
“是帝国皇家护卫队的徽记，” 影爪翠绿的眼睛里闪过凝重，她甩了甩尾巴上的水珠，“地道里有被强酸腐蚀的痕迹，毒心的药剂或许能派上用场。”
毒心闻言从腰间解下个葫芦，晃了晃里面的绿色液体：“这是用苏瑶大人的治愈花粉调配的中和剂，对付纳萨力克的腐蚀魔法效果最好。” 他说话时，葫芦口飘出的雾气在冰面上凝成骷髅形状，又瞬间炸裂成绿色的光点。
叶寒突然按住腰间的双刃弯刀，暗影能量在他周身织成细密的网。“下面有活物，” 他的墨色瞳孔收缩成竖瞳，“不是人类的心跳频率。”
苏瑶的猫耳向前倾，捕捉到地下传来的微弱龙吼 —— 那是烬炎的声音，但比平时低沉许多，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她掌心凝聚起粉色的治愈光环，光环边缘突然弹出三根尖刺，这是她在危机时才会出现的魔法变异。
“是龙鳞壁垒的震动声，” 烬炎的声音从地道深处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们用鲜血帝的王冠作为阵眼，启动了反魔法结界。”
冰道尽头突然亮起红光，暗雷的身影裹挟着雷电窜了出来，他黑色的魔法长袍被撕开道口子，露出古铜色皮肤上的灼伤。“是夏提雅的吸血魔法，” 暗雷的深蓝色眼眸里跳动着电光，“她在地道里布了血雾阵，进去的人会被吸干魔力。”
叶寒突然扯下块破碎的帐篷布，蘸了蘸地上的龙血递给苏瑶：“用你的治愈魔法激活它，龙族血液能中和吸血鬼的诅咒。” 他说话时，影刃已经消失在地道入口，只留下道黑色的残影。
苏瑶指尖的光环触到龙血时，布块突然燃起粉色的火焰，火焰中浮现出烬炎的龙鳞纹路。“这是…… 龙焰裁决领域的能量残留，” 她突然明白过来，“烬炎故意让夏提雅吸了他的血，好留下追踪印记。”
当众人顺着冰道深入地下三十米，浓重的血腥味突然呛得人睁不开眼。祭坛底层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大，中央的石台上绑着个金色的身影 —— 鲜血帝的紫金色王袍被撕裂，王冠歪斜地扣在头上，双眼紧闭但眉头紧蹙，像是在做什么痛苦的梦。
夏提雅的血色身影在石台上空盘旋，她的滴管长枪正对着鲜血帝的脖颈，枪尖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紫色的符咒。“真是感人的救援啊，” 吸血鬼的红唇勾起残忍的笑，“可惜你们来得太晚了 —— 这位陛下已经成为永劫沙漏的能量容器，只要我刺穿他的心脏，整个帝国都会陷入时间循环。”
雷牙突然发出愤怒的咆哮，他挣脱月灵的治愈光环，抓起地上的战斧就冲向石台。苏瑶想拉住他时，却发现狼人身上的肌肉在以不正常的速度膨胀，银灰色的毛发间渗出黑色的血液 —— 那是强行压制谎言之种后遗症的表现。
“别冲动！” 叶寒的暗影锁链突然缠住雷牙的腰，将他拽回地面，“她在拖延时间，安兹说不定还在附近观察。”
就在这时，暗雷的雷电突然在头顶炸响，形成巨大的电网笼罩整个空间。夏提雅的身影在电网中闪烁，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 —— 影刃的双刃弯刀不知何时刺穿了她的翅膀，刀身流淌的影钢毒液正顺着羽翼蔓延。
“是苏瑶大人的花粉，” 影爪从暗处窜出，她的匕首划开夏提雅的小腿，“混合了毒心的腐骨剂，专门克制不死族的再生能力。”
夏提雅的身体开始冒烟，她怨毒地瞪着石台下的众人，突然将滴管长枪刺入自己的心脏。血色光芒爆发的瞬间，石台周围的符文突然亮起，鲜血帝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融入空气中。
“她要献祭自己加固结界！” 霜鬃的冰棱魔法突然在石台上炸成冰牢，将鲜血帝与夏提雅的残骸分隔开来，“苏瑶大人，用生命绽放！”
粉色的治愈光环在苏瑶掌心炸开，化作无数藤蔓缠住鲜血帝的身体。那些藤蔓接触到国王透明的皮肤时，突然开出金色的花朵，花瓣飘落处，紫色的符咒像雪花般消融。当最后朵花凋零时，鲜血帝猛地睁开眼，他看着石台下的众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安兹…… 他想利用帝国的龙脉……” 鲜血帝的声音虚弱不堪，他摘下歪斜的王冠，露出额头的紫色印记，“那沙漏不只是控制时间，还能吸收大地的魔力，转化成纳萨力克的军队……”
叶寒突然踹了脚旁边的石柱，暗门后的通道里滚出数十具帝国士兵的尸体，每具尸体的胸口都插着块紫色的水晶。“这些是被当作能量源的活祭品，” 他蹲下身检查尸体的瞳孔，“和雷牙体内的谎言之种同源，但更成熟。”
苏瑶的治愈光环扫过尸体时，水晶突然炸裂成紫色的粉末。她这才注意到，粉末在空中凝结的图案，与永劫沙漏崩坏时的纹路完全致。
“他在撤退前，已经埋下了更多的种子。” 叶寒站起身时，暗影能量在他身后凝成只巨大的眼睛，“从帝国军营到王都地牢，到处都是这种水晶。”
鲜血帝突然抓住苏瑶的手腕，他的指甲因用力而泛白：“求你们…… 阻止他…… 纳萨力克的目标不只是帝国，是整个大陆的龙脉。”
雷牙的巨斧突然劈向旁边的石壁，碎石中露出条更隐秘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能看见纳萨力克的黑色旗帜正在缓缓降下。“他们在撤退，” 狼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但这不是结束。”
叶寒望着通道尽头消失的旗影，突然轻笑出声。他的暗影能量在掌心凝成枚黑色的徽章，上面刻着交错的狼爪与猫耳 —— 那是刚才用雷牙的血和苏瑶的魔法花粉混合而成的。
“或许，我们可以订个临时协议。” 他将徽章扔给苏瑶，墨色瞳孔在昏暗的地道里闪着光，“至少在清理这些种子之前，你的治愈魔法和我的暗影能量，倒是意外合拍。”
苏瑶接住徽章时，粉色的光晕突然在上面亮起，与黑色的底色交织成奇异的纹路。她抬头看向叶寒，突然发现这位总是冷漠的暗影刺客，嘴角竟噙着丝近乎真诚的笑意。
地道外传来风羽的长鸣声，鹰人尖锐的嗓音穿透石壁：“纳萨力克的军队正在撤离边境，他们的浮空城已经消失在云层里！”
雷牙猛地砸碎了石台上的符文，霜鬃的冰棱趁机将整个祭坛冻结成冰雕。月灵的净化之光洒过之处，那些紫色的痕迹像潮水般退去，露出原本刻在石壁上的帝国古老图腾。
苏瑶抚摸着掌心温热的徽章，突然想起叶寒刚才说的话。或许这场虚假同盟的破裂，真的会催生出意想不到的新格局 —— 至少在彻底摆脱纳萨力克的阴影前，她和这位法医刺客，还有很多账要起算。
地道入口的月光越来越亮，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叶寒率先迈步出去，他的暗影能量在身后织成黑色的披风，披风边缘却沾着苏瑶的粉色花粉，在风中微微颤动。苏瑶看着那抹奇异的色彩，突然握紧了手中的徽章，猫耳在月光下轻轻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