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魔焰的骚乱最终被扑灭,但造成的破坏和恐慌却难以消除。净魂灵域的清辉似乎也黯淡了一丝,城中军民刚被安抚下去的情绪再次变得敏感而脆弱。关于“蚀心魔”更恐怖的流言版本开始悄然传播:魔种会潜伏,会传染,连净魂灵域也挡不住,最终所有人都会变成疯子互相残杀…
城主府,三皇子炎天翊的书房。
气氛凝重。炎天翊脸色阴沉地坐在主位,玄火真人闭目养神,赤阳子则一脸“沉痛”地汇报着西城火灾的“损失”和“调查结果”。
“…火势已扑灭,但伤亡惨重,烧毁房屋数十间。经查,火灾源头乃是几个流民为取暖,不慎引燃了堆积的杂物,又恰逢其中有人魔种发作,引动了污秽之气…实乃不幸!”赤阳子避重就轻,绝口不提晶石碎屑和赵四之事。
“不慎引燃?恰逢魔种发作?”炎天翊冷哼一声,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侯爷,你怎么看?”他看向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炎烬。
炎烬沉声道:“殿下,此事绝非意外!火源处残留的污秽晶石碎屑,已由阵法师确认,是血神殿特制的‘蚀心火种’,专门用于引动魔种爆发!这是血神殿针对净魂灵域的反制手段!意在制造混乱,瓦解民心!”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赤阳子,“而且,起火点附近,恰好有赤煌阁的一处物资中转站!赤阁主,此事你作何解释?”
赤阳子心中一惊,暗骂炎烬多事,脸上却满是“震惊”和“委屈”:“侯爷明鉴!那中转站只是存放一些普通建材,守卫松懈,定是被血神殿的奸细钻了空子!是老夫御下不严,甘愿受罚!”他再次把责任推给“奸细”。
“好了!”炎天翊烦躁地打断,“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白璃姑娘的净魂灵域还能支撑多久?魔种隐患不除,焚天城永无宁日!玄火长老,供奉殿可有良策?”他将希望寄托在玄火真人身上。
玄火真人缓缓睁开眼,目光如同深潭:“蚀心魔种,根植于污秽魂引。白璃道友的净魂灵域以九幽之力压制魂引,治标不治本,且消耗巨大,非长久之计。供奉殿有一秘传阵法——‘离火炼魔大阵’,以离火本源为核心,辅以纯净愿力,可焚灭污秽,净化魂引,效果远胜净魂灵域,且能持久运转!”
炎天翊和炎烬等人精神一振!
“长老此言当真?需要何等条件?”炎烬急切问道。
“条件有三。”玄火真人伸出三根手指,“其一,需以蕴含离火本源之物为阵眼核心,最佳选择便是皇朝重宝‘离火精魄’,或…拥有精纯离火本源之人的精血为引。”他的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瞟向赤阳子,又似乎掠过虚空,指向听涛别院方向。
“其二,需海量纯净愿力。这需焚天城军民诚心诵念《离火安魂咒》,凝聚信仰之力,持续注入大阵。”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玄火真人语气凝重,“布阵之时,需一位神魂强大、对污秽之力感知敏锐者坐镇阵枢,引导离火与愿力,精准净化魔种魂引,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自焚,或伤及无辜者神魂。此人…非楚凌霄道友的混沌道体不可胜任!”
书房内一片寂静。
条件一,指向离火精魄或离火本源精血。离火精魄是皇朝重宝,动用不易。而拥有精纯离火本源之人…赤阳子修炼的便是离火功法,其精血自然符合!这几乎是逼着赤阳子或者皇室表态!
条件二,凝聚愿力,需要全城配合,这需要三皇子的威望和强力推行。
条件三,则直接将楚凌霄推到了风口浪尖!坐镇阵枢,引导净化,听起来是重任,实则凶险万分!既要消耗巨大心神对抗污秽魂引,又可能被离火本源反噬,更可能成为幕后黑手的首要攻击目标!
这是一石三鸟之计!既试探楚凌霄是否真心相助,又可能逼出他的混沌道体秘密,甚至可能借刀杀人!
赤阳子心中狂喜,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离火精魄乃国之重器…至于精血…若能为焚天城除魔,老夫愿献出些许精血!”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炎天翊眼中精光闪烁。玄火真人的提议,正中他下怀!既能解决魔种之患,又能借此机会将楚凌霄牢牢绑定在皇朝战车上,甚至探查其虚实!
“楚真人为焚天城立下不世之功,想必不会推辞此等拯救万民于水火的重任!”炎天翊看向炎烬,“侯爷,立刻以本宫和供奉殿的名义,起草布告,全城推行《离火安魂咒》!同时,备厚礼,本宫要亲自去听涛别院,请楚真人…出手布阵!”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更有一丝隐隐的逼迫。楚凌霄之前拒绝敕封,已让他颜面受损。这一次,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楚凌霄都“必须”答应!
听涛别院,后院。
白璃面前的净魂阵枢光芒已变得极其微弱,冰晶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气息萎靡,嘴角溢出一缕金红,强行维持灵域对她本源的负担越来越重。
“还能撑多久?”楚凌霄沉声问道。他刚收到影一关于“离火炼魔大阵”的密报,心中冷笑连连。
“最多…半日。”白璃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阵枢…快到极限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通报:“三皇子殿下、玄火长老、炎侯、赤阁主到访!”
楚凌霄眼中寒芒一闪。来的好快!
他挥手撤去部分禁制:“请。”
炎天翊一行人步入后院,立刻感受到那摇摇欲坠的净魂灵域和空气中弥漫的虚弱气息。看到白璃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那光芒黯淡、布满裂痕的阵枢,炎烬和祝融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敬佩。赤阳子则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得意。玄火真人目光深邃,紧紧盯着那阵枢,似乎在分析其力量本质。
“白姑娘辛苦了!”炎天翊脸上露出“诚挚”的关切,“净魂灵域护佑全城,功德无量!只是如今魔种反扑,灵域恐难以为继。为解焚天城之危,玄火长老提出一策,需楚道友与白姑娘鼎力相助!”
他毫不拖泥带水,将“离火炼魔大阵”的布置和三个条件详细道出,最后目光灼灼地看向楚凌霄,语气带着“恳切”和隐隐的威压:
“楚道友!焚天城百万军民性命,皆系于道友一身!道友身负混沌道体,神通广大,此坐镇阵枢、引导净化之重任,非道友莫属!本宫代父皇,代离火亿万子民,恳请道友…出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凌霄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玄火真人眼神如钩,赤阳子屏住呼吸,炎烬和祝融烈则面露担忧。
楚凌霄沉默着,目光扫过炎天翊“诚恳”的脸,玄火真人深邃的眼,赤阳子低垂的头,最后落在身边气息微弱却依旧挺直脊背的白璃身上。
压力如山!这是阳谋!以百万军民性命为筹码,逼他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