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范的眼睛猛地一亮,目光瞬间锁定在地图上“鼓楼大街”那片密密麻麻的区域。
“相好的?”刘建国也来精神,“具体地址!”
“他不知道……”年轻警员摇摇头,“他就听蝎子喝多了吹牛逼时提过一嘴,说那娘们儿带劲,骚得很!”
张西范站起身,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他跑不了。”
他立刻下达命令。
“通知所有在外面布控的同志,立刻向鼓楼大街区域合围。挨家挨户地查,尤其是那些成分复杂的大杂院,半掩门的暗娼!”
“就算把整个鼓楼翻个底朝天,今天晚上,也必须把这条蝎子给我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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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楼大街,一间不起眼的小杂院深处。
煤油灯的灯芯被捻到最小,昏黄的光晕将房间里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暧昧的朦胧之中。
李卫赤裸着精瘦的上半身,躺在咯吱作响的旧木床上,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
身边的女人像一条水蛇般缠着他,身上混合着廉价雪花膏和汗液的味道,在此刻却成最刺激的催情剂。
刚刚结束的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几乎榨干他最后一丝力气。
身体是疲惫的,但精神却亢奋到极点。
他的脑子里,全是那个黑衣人许诺的画面。
金条,美金,去港城的船票!还有……金丝猫!
一想到那些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的西洋女人,李卫就感觉一股燥热的邪火再次从丹田升起。
他娘的,这辈子值了!等干完这一票,他李卫也要当人上人,过上神仙日子!
他眯着眼睛,享受着事后的余韵,心里盘算着以后拿到尾款后的销魂生活。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猛地一动。
女人还在他耳边腻声说着什么,但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窗外。
一阵极其细微,但又挥之不去的声音,正从远处传来。
不是一辆车。
是很多辆车!那种军用吉普车特有的发动机低沉的咆哮声,虽然被夜色和距离稀释,但对于他这种在刀口上舔血过活的人来说,无异于午夜的丧钟!
“妈的!”
李卫像一头被惊扰的豹子,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刚才还残存的旖旎和慵懒,顷刻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警惕和狠厉。
“怎么了,卫哥?”床上的女人被他吓一跳,睡眼惺忪地问。
“闭嘴!穿好衣服,躺下装睡!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他妈给老子出声,不然我弄死你!”李卫低声咆哮,声音里透着一股杀气。
女人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多问,手忙脚乱地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李卫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自己的裤子和黑布衫,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光着脚就闪到窗边,从窗帘缝隙里小心翼翼地朝外窥探。
胡同口,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晃动!还有一闪而过的手电光!
公安!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进他的脑海。
他妈的,怎么会这么快!
山里那两个废物出事了?
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已经支配他的所有行动。
他没有选择从正门冲出去,那是自投罗网。
他一把拉开后门,闪身进入狭小的后院,然后以一种和他精瘦身材不符的敏捷,翻身上院墙。
但他没有直接跳出去逃跑,而是在墙头上一个停顿,又悄无声息地跳回了院子里,落在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
女人在屋里已经吓得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根本不知道他去而复返。
李卫猫着腰,迅速搬开一口破旧的水缸和几块烂木板,露出一块与周围地面颜色略有不同的方砖。
他用手指扣住砖缝,用力一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赫然出现!
这是一个他早就挖好的地道,连这个女人都不知道!
这才是他真正的狡兔三窟!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头钻进洞里,然后从下面伸手,将那块方砖小心翼翼地推回原位,再把水缸和木板的碎片拨回原处。
一切,在十几秒内完成。
地道里一片漆黑,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李卫靠在冰冷的土壁上,大口喘着粗气,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和地面上传来的、越来越近的杂乱脚步声。
他知道,他暂时安全了。
但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怒和后怕,也同时涌上心头。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是谁出卖他?
……
与此同时,整个鼓楼大街区域,已经变成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
一队队穿着制服的公安和戴着红袖章的民兵,在各个胡同口设置暗哨,切断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
更多的行动人员,则在张西范的统一指挥下,分成十几个小组,开始地毯式的搜捕。
“一组搜东边这条胡同,二组去西边,挨家挨户地查!”
“注意!重点排查那些院子里人员混杂,尤其是只有单身女人的住户!”
“行动要快,但动静要小!不要引起大规模恐慌,惊动了目标!”
张西范站在一个胡同的交叉口,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
他的身后,老刑侦刘建国叼着烟,眉头紧锁。
“张局,这片儿都是老胡同,七拐八绕的,跟迷宫一样。而且住户密集,很多大杂院里十几户人家挤在一起,真要藏个人,跟大海捞针差不多。”刘建国有些担忧。
“那就把这片海给我煮干了!”张西范的声音里透着狠劲,因为从战场带下来的直觉,让他知道,这一次的绑架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他今晚只要还在这儿,就一定有蛛丝马迹。那个人不是说了吗?相好的,是个干半掩门生意的。这种女人,身上有股味儿,隔着墙都能闻到。”
搜捕行动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砰砰砰!”
“开门!公安局查户口!”
“谁啊?大半夜的……”
“少废话!开门!”
一扇扇房门被敲开,睡眼惺忪的居民被叫醒,院子里亮起一盏盏灯,伴随着孩子的哭闹声和狗叫声,打破深夜的宁静。
然而,一连查了十几户,都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这时,一个小组的负责人跑过来报告:“张局,刘队,前面那个院子有点不对劲!”
张西范和刘建国立刻跟过去。
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小院,院门虚掩着。
与周围其他被惊动亮起灯的院子不同,这个院子里黑漆漆的,死一般的寂静。
太安静了,反而不正常。
张西范对身后的队员打了个手势,几名精干的警员立刻会意,两人守住门口,另外两人跟着张西范和刘建国,悄无声息地摸进院子。
院子不大,堆满了杂物。西边一间厢房的窗户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似乎是煤油灯的光,但又好像被人用什么东西给遮挡住了。
就是这里!
张西范和刘建国对视一眼,猛地一脚踹向房门!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