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昏迷的第三日,苏雪璃守在床边用绢帕蘸着温水擦拭孩子发烫的额头。窗外骤雨敲打芭蕉,将廊下铜铃震得叮当作响,却盖不住她愈发急促的心跳。怀中的遗诏已被反复研读七遍,可每当触及\"圣上非先帝血脉\"的字迹,指尖总会不自觉地颤抖。
\"王妃,王爷回来了。\"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苏雪璃起身时打翻了药碗,褐色药汁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书房内,萧凛正对着舆图沉思,玄色锦袍上还沾着泥点,显然刚从城外归来。案头摆着半块残损的星盘,铜锈斑驳间隐约可见北斗七星的图案。
\"司天监的陈大人...\"萧凛声音沙哑,喉结动了动,\"他说前朝覆灭那夜,钦天监观测到紫微星骤暗,九道煞星坠向西南。先帝的九名影卫正是携玉玺往那个方向去的。\"
苏雪璃的目光落在星盘残缺的勺柄处,那里有道整齐的断痕,像是被利刃劈开。记忆突然翻涌——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锦囊里,不就藏着半块刻着星图的玉片?她踉跄着扶住桌案,从贴身暗袋中取出玉片,与星盘断口竟严丝合缝。
\"陈大人还说,这九名影卫擅奇门遁甲之术,能借星象布下困龙局。\"萧凛拿起玉片对着烛光,细小的星轨在光影中流转,\"而开启困龙局的钥匙,正是先帝留给苏家的半块星盘。\"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瓦片轻响。萧凛旋身挥剑,寒光削落一片黑袍衣角。黑衣人化作残影消失前,丢下枚刻着青藤图腾的令牌。苏雪璃捡起令牌,触手冰凉,背面密密麻麻刻着二十八宿的星名。
\"幽冥教也在找影卫。\"萧凛将令牌捏得吱呀作响,\"陈大人说,每隔二十年,当北斗七星连成一线时,困龙局的封印便会松动。而三日后,正是星象大变之日。\"
深夜,苏雪璃独自来到明澈房外。透过窗纸,能看见萧凛坐在床沿,正用银针为孩子施针逼毒。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大一小,却都带着相同的倔强。她握紧袖中的星盘玉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若能找到玉玺,或许就能揭开皇室血脉的真相,为明澈寻得一线生机。
三日后,乌云压城。萧凛带着苏雪璃来到城郊废弃的观星台。台基上刻满晦涩星文,中央凹陷处恰好能嵌入星盘。当最后一缕夕阳没入云层,北斗七星突然冲破阴霾,勺柄正对观星台东南角的枯井。
\"井里有机关。\"萧凛话音未落,井口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漆黑的井壁上,青铜兽首缓缓睁开眼,眼中镶嵌的夜明珠亮起幽蓝光芒。苏雪璃将星盘嵌入兽首口中,刹那间,整座观星台剧烈震颤,井壁轰然洞开,露出一条布满星图的甬道。
甬道尽头是座石殿,九尊石像背对而立,手中分别握着刻有不同星象的玉珏。苏雪璃刚踏入殿内,石像突然转动,手中玉珏拼凑成完整的星图。地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卦象,每走一步,卦象便如活物般游移变换。
\"是八门金锁阵。\"萧凛抽出长剑,剑尖挑起卦象,\"生门在...西北乾位!\"
话音未落,幽冥教的哨声骤然响起。数十名黑衣人破窗而入,为首的竟是先前神秘老者!他手中的玉佩泛着诡异红光,与石像手中的玉珏产生共鸣,整座石殿开始倾斜。
\"你们以为找到玉玺就能扭转乾坤?\"老者狞笑着,\"二十年前我亲手将影卫引入困龙局,就是要让这个秘密永远沉睡!\"
打斗中,苏雪璃的发簪不慎掉落,露出耳后淡红色胎记。老者瞳孔骤缩,招式猛地一滞:\"你...你母亲是不是左肩有朱砂痣?\"
这分神瞬间,萧凛的剑已抵住他咽喉。老者却突然大笑,笑声震得石壁簌簌落尘:\"告诉你们也无妨——当年先帝临终前,让我将真正的遗诏与玉玺分开藏匿。而那个能解开所有秘密的人...\"
轰隆巨响打断话语,石殿顶部开始坍塌。萧凛揽住苏雪璃跃向生门,却见老者将玉佩抛向空中,九尊石像同时亮起,一道光柱直冲云霄。透过渐渐闭合的石门,苏雪璃瞥见石像基座下露出半截金龙纹的锦盒。
回到王府时,明澈终于转醒。孩子虚弱地抓住苏雪璃的手,掌心还攥着从石殿带出的星纹玉珏:\"娘亲,我梦见有个老爷爷,他说玉玺里藏着...藏着能救所有人的秘密...\"
更漏声里,萧凛展开新得到的星纹玉珏,内侧赫然刻着一行小字:\"雪落之处,星陨之时,血脉相认,乾坤重定\"。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将观星台方向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而此刻的皇宫内,司天监正紧急求见圣上——钦天监观测到,西北方出现异象,疑似有帝王之气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