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之后,等到所有人全都进屋了,林有财这才不紧不慢地将大门拴上了。
看到这一幕,林东升刚刚放缓的心,又悬了起来,他的小手攥得紧紧的。
看父亲这样子,这是准备秋后算账了,具体怎么算,他也不清楚。
“爸,小弟这次肯定知道错了。”二姐林可静鼓起勇气说道。
林有财瞪了她一眼,然后才问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却不敢回来?”
“怕被打……”林东升。
“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这么多年我打过你吗?”林有财气愤地问道。
“爸,你小时候确实打过他,两块钱那次,打得可狠呢。”大姐林可欣也小心地提醒道。
“那时他性格未定型,以当时家里那个情况,也养不起败家子,当然要打,而且是要狠狠地打!”林有财说道。
“那现在呢?”林可欣问道。
“现在家里也养不起败家子,但他已经长大了,性格基本定型了,打多了也没意义,知错能改就行了。”林有财说道。
“那我不用挨打了?”林东升听了,欣喜地问道。
“要打,但不多打,只打一棍,让你长个记性,毕竟,赌博这种事,可大可小,娱乐可以,但赌钱绝对不行,一旦赌红了眼,金山银山,万贯家财,输光也只是一瞬间。”林有财告诫道。
“好的,我认罚。”林东升暗松一口气,如果只挨一棍,那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还能接受。
随后,林有财从墙脚拿出一根平时用来顶门的钢筋。
这一下,屋里几人全都变色了。
母亲李小兰连忙冲上去拦住他,大声说道:“你罚孩子我不反对,但你这一钢筋下去,不管打在哪里,都能把孩子打残了!”
“爸,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林东升见势不妙,一边求饶,一边跑去开大门。
“你今晚要是再敢跑出这道门,以后就别回来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林有财冷声说道。
林东升听了,顿时吓得面色苍白,彻底不敢动了。
“我没说要用这根铁棍打他,我只是想告诉他,以后他要是敢染上赌瘾,我就带着这根铁棍去收拾他,说到做到,除非那一天我死了!”林有财恶狠狠地说道。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向你保证。”林东升连声说道。
“行,既然你态度不错,那我就只打一木棍!你把手伸出来,不准躲!”林有财说完,将门后用来避邪的桃木枝拿了过来。
林东升虽然有些害怕,还是勇敢地将小手伸了出来,乖乖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啪!”虽然是桃木枝,但林有财下手的时候,依然下了死力气。
一声闷响之后,林东升的小手掌上便多了一道红红的印痕,很快就变得红肿起来。
“儿子,我希望你记住,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想做自己命运的主人,必须要学会自律,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哪些事情做了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心里要有个数,多少人因为赌博倾家荡产,甚至是家破人亡,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有时真的就是一念之间!”林有财沉声说道。
李小兰看了一眼儿子红肿的手掌,颇为心疼,当即气恼地说道:“打也打了,训也训了,差不多就得了,当年你年轻的时候,一毛钱一局的赌色子,还不是一样在村里玩了一宿,钱到是没输多了,在桌前站了一晚上,早上我一拉,你直接就倒下了,你也好意思……”
“咳咳咳……”林有财连忙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爸,你年轻时还干过这种事儿啊?我以为你从来都不赌钱的呢。”林可欣好奇地问道。
“你爸年轻时也不是什么大圣人,村0里人人都玩长牌推牌九,他也样样不落,只是后来家里出了变故,彻底没钱了,他才转了性子,当起了老实人。”李小兰吐槽道。
“这还不是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拿着斧头冲上去把长牌给剁了,还掀了别人家的桌子,让我在村里被孤立了,我哪里会转变得那么彻底。”林有财顿时笑了起来。
两人在孩子面前互相揭丑的时候,二姐林可静也悄悄带着林东升去旁边的房间,给他的小手抹了点红花油。
“以后别再干这种傻事了。”林可静温和地说道。
“你是说赌钱吗?”林东升问道。
“不止是赌钱,躲在外面不敢回来也不应该,做错了事,就要勇敢面对,主动承担代价,况且,最近天气这么冷,万一在外面失温冻死了怎么办?”林可静说道。
“我穿得多,应该不会冻死的。”林东升说道。
“人的失温是不知不觉的,夜里温度低,虽然没下雪,也快到零度了,你要是不小心在外面睡着了,等我们找到的时候,怕不是要凉透了。”林可静说道。
“我以后再也不赌钱了。”林东升承诺道。
“这个社会比你想象的险恶,咱们家现在是没钱,不会被坏人盯上,以前有钱人家的孩子,成年之后,有些就被人故意带去赌钱,再悄悄拿返点,你看过余华的《活着》吗?里面的富贵早期就是这样。”林可静说道。
“看过一部分,那里面的人太惨了,我没敢多看,心里难过。”林东升坦言道。
“你喜欢看书,这是个很好的习惯,有时看书中的故事,自己也可以从中吸取教训,不是非得自己走了弯路,上了大当,再去后悔和改变,有些坑掉进去容易,爬出来就难了。”林可静语重心长地说道。
“二姐,原来你也懂得这么多道理啊。”林东升欣喜地说道。
“我只是没读书,不表明就不看书,城里有现成的图书馆,看书还免费,为啥不看,看了还能涨知识。”林可静笑道。
“以后我也要看更多的书,懂更多的道理。”林东升点头。
“嗯,村里现在的风气确实不太好,每到过年,大人们不是赌博,就是打麻将,这几乎成了他们唯一的消遣方式和待客方式,但并不表明这些大家都做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他们只是无聊而已,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断。”林可静继续说道。
“我明白的,谢谢二姐。”林东升感激地说道。
“你也别怪爸,他打你,自然有打你的理由,当然,以后你有钱了,也别太省了,该花的时候也是可以花一点的,身体和营养还是很重要的,否则就真变成守财奴了。”林可静宠溺地说道。
说完,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了十几块钱出来,全部塞到了林东升手里。
“不用了,以后我再也不带那么多钱了,要是只带一两块,肯定不会输那么多。”林东升懊恼地说道。
“带少了,输光了,还能借钱赌呢,小弟,你一定要学会自律,自己约束自己,而不是靠外在来约束自己。”林可静叮嘱道。
姐弟俩推让一番后,林东升最后只拿了一块钱,多余的钱都还给二姐了。
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年龄和需求,过年有一块钱的零花钱,就完全足够了。
第二天,是除夕。
林家人在门口放了一卷鞭炮,热热闹闹地吃完了早年饭,刚一开门,就看到林玉栋和林光辉两孩子委委屈屈地在外面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