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钲离开陈狸儿家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走到家旁的一个湖边习惯性的蹲着抽烟。
眼前是模模糊糊一片,残留的霞光渐变为蓝色,黑色包裹一片,几种颜色在呼出的烟中晕在一起。
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知想到什么,冷峻的眉眼流露出丝丝柔和。慢慢抽完烟,他转身回家,心里想着也许是时候戒烟了。
在家里每次都是随便做点东西吃,一连几个月吃着陈狸儿带的午饭,嘴被养刁了。以前还觉得能吃,现在倒是有点嫌弃自己做的难以下咽了。
齐钲打开电视背靠沙发休息打发时间,电视剧上登着广告。
“肌肤的呵护天使,女人的美丽秘诀——雪花膏!”画面中,一位身着蓝色小正装的女士,面带微笑,肌肤像广告词说的那样雪般洁白细腻。
她轻轻打开那精致的瓶盖,搭配着她夸张的面部表情,似乎一股淡雅的香气弥漫开来。
“雪花膏,采用天然精华,精心研制,为您带来最温柔的呵护。”
最后屏幕上突出放大了那蓝白相间的小铁盒,上面贴心的附上的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点贵。
齐钲觉得很适合她,他关上电视,镇子上应该没有,得去县里买,凤姐用这种东西用的多,可以去问问。
结婚要用的东西也多,齐钲心里估摸着,彩礼可以直接给她,婚礼上需要的东西可以去杂货铺进,酒席避免麻烦可以请他们到镇子上的大饭店吃。
婚礼记录需要用到录像机,可以去县里请人来,还有迎亲队伍,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
最最重要的就是她穿的婚服,戴的戒指项链耳环,她的一切东西。
想着想着,齐钲就收拾收拾睡下了。
第二天。
原本吃完早饭,准备出骑自行车出门去县里买东西的齐钲,刚出门就远远看到陈狸儿牵着越星朝他家这边走来。
鬼使神差的放下握着自行车把手的手,退到屋内,快速的回到卧室里,他垂下眼眸想是来找他的吧。
果然,几阵敲门声响起,“齐钲?”
齐钲没回她,陈狸儿又叫了几声,随后推开大门走了进来,齐钲把自己的卧室门轻轻的推向门口,掩住自己。
“妈妈,齐叔叔不在家吗?”他听到越星在问。
陈狸儿说:“应该不会吧,门都是开着的。”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掩着的卧室门,陈狸儿推开,看到齐钲躺在床上,似乎还在睡觉。
她轻声对着越星说:“你去前面堂屋坐着,我去叫齐叔叔。”
越星好奇的探探头看了看里面,齐叔叔还在睡觉啊?她收回眼神,接过陈狸儿手中的饭盒,悄声走到电视机前坐下。
陈狸儿推开门进去,把门掩着,齐钲背对着她,厚被子笼罩着他,勾勒出可靠的身躯。
陈狸儿拍了拍被子,“齐钲?”难道是昨晚回来的太晚了?所以现在还没醒,但是她记得他们回家的时候才七点多来着,她还看了几眼挂钟的。
不会是生病了吧,陈狸儿眼皮一跳,想伸手过去探他脑袋的温度,触手是冰冰凉凉的,不像是躺在被窝里的温度。低烧?她将整个手掌拢上去,够着身子去试温度。
突然,她的手被握住,移开齐钲的额头,一道巧劲用力一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陈狸儿就躺到了齐钲面对的里面,脚还架在他身上。
“你…你没睡?”陈狸儿还处于懵圈的状态,眼睛都瞪圆了。
两人面对面看着,对上齐钲平静如水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刚刚是装的了,“你!”
齐钲揽她的腰,拉过靠近自己,拉过上半身的被子盖住陈狸儿。
陈狸儿想到自己的鞋没脱,她在齐钲的怀里蠕动几下,“我的鞋。”
齐钲揽着她腰的那只手,捏了一把她,陈狸儿一下子停住,被强硬的终止了蠕动,“不要紧。”陈狸儿听到他说。
齐钲用鼻尖蹭了蹭她香香的脖颈,“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陈狸儿往后缩,“想来就来了,给你带了好吃的。”
齐钲只听他想听的,“想来可以随便来。”
冬天窝在被子里一下就暖和了,陈狸儿穿的很多,现在就感觉自己像个小火炉一样,她亲亲齐钲的嘴巴,“我刚刚还以为你生病了。”
齐钲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你再摸摸。”
陈狸儿被他的动作弄的又怀疑了自己,难道真生病了,刚刚摸出错觉来了?现在是温温热热的了,比刚才好一点。
陈狸儿用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最后用自己的额头抵着齐钲的额头,差不多的温度,她眼眸低垂,眼珠珠左转转右转转,感受着额头的温度。
直到她抬头对上齐钲沉沉又戏谑的表情,嗬!感情刚刚都在耍她,男人你学坏了。
陈狸儿为了惩罚他,用自己的大铁头重重的撞了一下他的脑袋,“耍我?”
结果齐钲没什么事,反而她自己撞得眼冒金星,不知东南西北了,晕乎乎的平躺在床上。
齐钲揉了揉她的额头,“痛不痛。”揉完,又凑过来在她的头上落下一吻,软软的触感在额头停留了几秒。
等陈狸儿回过神,齐钲一直就这么半撑着脑袋盯着她看,那眼中情绪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急冲冲的坐起来,她说:“行了行了,快起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说完掐了一下齐钲的痒痒肉,就从他怀里溜了出去,风风火火的找越星。
等她走后,齐钲假模假样的在里面换衣服,耽搁了几分钟才出来,一走出来,眼神落到了小木桌上面放着的盒子,“做的什么?”
越星把小盒子举起来,“软软糯糯的南瓜饼,可好吃了!”
他又抬头朝着周围寻找着看了几眼,“妈妈呢?”刚刚才出来,就几分钟的时间,人怎么就不见了。
越星自顾自的打开盒子,听到齐钲这么问,她又抬头,“妈妈说家里还有一些做的别的吃的,她忘记拿了,马上来的,齐叔叔别急。”
妈妈当然是跑了,给我自由发挥的舞台,昨天晚上试了很多方式,都被淘汰了。她和妈妈躺在床上都在想,最后的最后,还是让自己自由发挥。
听到最后一句,齐钲破天荒的想,他竟然觉得星星在调侃自己。
阔步走到沙发那里坐下,炸的金灿灿的南瓜饼小巧可爱,光看着都觉得很好吃,他拿起一块放在嘴里,香甜软糯,周边是脆脆的,中间还带着烫嘴的热气。
越星也拿了一块放在自己嘴里,“我遇见妈妈以前,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齐钲拿东西的手顿住,眼神有一瞬间的滞后,什么意思,我遇见妈妈以前?
越星遇见陈狸儿之前?越星不是陈狸儿生的?还是以前两人并不在一起生活,“什么意思?”
越星鼓着腮帮子看着齐钲,“我以前只是妈妈家旁边的邻居买来干活的。”鼓动的腮帮子慢慢就停了下来,没嚼了。
“我是家里最小的,第六个,我哥哥姐姐都去上学了,没钱读书,就把我卖了。”讲到心底伤心的地方,越星低头不让齐钲看到自己难过的表情,手上还握着南瓜饼。
齐钲没有打断她的话,安静的听着,骨节分明的手却紧紧的抓住了沙发的一角。
越星又继续说:“后来,我太累了,就想离开这个世界,是妈妈救了我,我拖累了妈妈。”
齐钲起身去拿了一桶卷纸过来放在越星的另一只手上,“她很爱你。”
越星重新抬头,眼里都是坚定,“我知道,我也很爱妈妈,她是我这个世界上最最最重要的人。”
“齐叔叔,妈妈昨天跟我讲了你们要结婚的事,所以我想告诉你,妈妈她其实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前夫,她只有我。”
扯了几张纸,随意的擦眼角的泪,粗鲁的动作把眼角的皮肤擦红了,“齐叔叔,你一定要对妈妈好好的,不然等我有能力,一定会带妈妈离开。”
还是小孩子,越星想的简单,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离开。
齐钲知道了这个消息,心里似乎异常的平静,但慢慢加速的心跳撕开着那虚假的平静,“我会的………我会的。”
这句话过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个沉浸在一定要对妈妈好的悲伤之中,另一个没人知道他心里又经历什么样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