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慕容瑶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新材料现在公开出来的实验数据报告，眉头微蹙。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给整个办公区镀上一层暖色调。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罗教授这事确实不好推进。
手机突然震动，在文件堆上发出“嗡嗡”的声响。慕容瑶瞥了一眼，微信消息提示来自萧莫。她解锁屏幕，指尖在接触到冰凉的玻璃时微微一顿，指腹在屏幕上留下一个模糊的指纹印。
——“罗教授新型材料报告更新版，第38页有描述上的错误，请核实。”
简洁明了的文字，典型的萧莫风格，没有多余的问候，仿佛他俩只是正常的甲方和乙方的关系。慕容瑶点开附件，pdF文件加载的进度条前进。她抬头看向王思，对方正对着显示器敲着键盘，桌面摆着几份打开的文件夹。
“王思，”慕容瑶轻声问道，“萧氏那边的对接人是谁？”
王思头也不回，手指依然在键盘上飞舞：\"，“王特助啊？怎么了？”她今天扎了个高马尾，发尾随着打字的动作轻轻晃动。
“没事，我确认一下。”慕容瑶的视线重新落回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我们这边，罗教授这个呢？”
“也是他。”王思终于转过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上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我们和萧氏合作的所有项目，不分单项和平台，对接人都是王特助，流程单上写得很清楚。”
她仔细看了看右手边贴在隔栏上的A4纸核实一遍，“没错。”
慕容瑶点点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收到，确认修改后会发给王特助。”发送键按下时，她的指尖微微发颤。
消息刚发出去不到三秒，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慕容瑶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忘了调小音量了。屏幕上“萧莫”两个字一直亮着。
她连忙抓起手机，快步走向办公区尽头的休息区。路过茶水间时，咖啡机正在运作，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喂。”慕容瑶压低声音，弓着背，后腰抵在休息区的沙发边缘上，又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
“你是不想和我共事吗？王特助？”萧莫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带着几分不悦，背景音里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慕容瑶眨了眨眼，窗外的云层缓缓移动，阳光忽明忽暗，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啊？没有啊，我们公司的对接人不都是王特助。”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电话那头传来更明显地纸张翻动的声音，接着是萧莫的轻哼，“不用，罗教授的项目我亲自盯着。”
他的声音突然变大一点，像是把手机贴得更近了，“还是说，你在躲我？”
“噢……好。”慕容瑶的应答有些迟疑。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布面沙发的纹路，触感凹凸而真实。沙发扶手上有一道不起眼的划痕，估计是谁不小心划到的。
“怎么？”萧莫的声音突然带上几分调侃，翻纸的声音停下，“是谁总说过去的事都忘了，现在不洒脱了？”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透过窗户射进来，慕容瑶眯起眼睛，“萧莫！”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引得路过的同事好奇地看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共鸣。
她挂断电话的时候，暗暗吐出一口气，脸颊不自觉发烫。
第三天
慕容瑶正在整理文件，手机又亮起来了。
“罗教授那边什么情况了？”萧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有着公事公办的冷静，背景音里隐约有些空旷，他的声音带着点回音。
慕容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同样专业。她转着手中的笔，笔帽在桌面敲击一下，“团队没有改变说法，只对外说实验数据还不够，持续研发中，所以现在罗教授不管是谁都不见了。”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转笔的手停下，“还有，小萧总，有必要现在天天打电话说吗？”
“你是想我浪费时间在敲文字上面？”萧莫反问，背景音里隐约传来键盘敲击声。
落地窗映出慕容瑶无奈的表情，“没有，其实有些进度可以发文字，简报也发送过去，也不是很紧迫，”她的手指在绿植树叶上无意义的摩梭着，“毕竟你的时间也很宝贵。”
“你既然知道我的时间宝贵，”萧莫的声音突然靠近，像是凑到了话筒前，呼吸声清晰可闻，“麻烦看到我的电话就立即接起来，好吗？”
慕容瑶咬紧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的”。挂断电话后，她对着黑掉的屏幕呲牙。桌上的绿植叶片微微颤动，像是在嘲笑她的窘迫。
三天后的中午，大学校园里人声鼎沸。慕容瑶站在生物学院的实验楼前，搓了搓指尖冰冷的手，又塞进羽绒服口袋里。如今正式进入冬天，风如刀，割得脸疼，也吹乱了她鬓角的碎发。校园广播正在播放午间音乐，是一首轻快的钢琴曲。
手机在兜里震动，她掏出来看了一眼，又是萧莫。这次她等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萧莫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能听到开关门的声音。
“在学校，手机调了静音。”慕容瑶抬头看了看实验楼的标志，阳光刺得她眯起眼睛。几个学生从她身边经过，有说有笑地讨论着食堂的新菜品，一个女生手里捧着奶茶，似乎想要从中汲取温暖。
“又去罗教授那里？吃饭没？”萧莫的语气突然软化。
慕容瑶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十二点半，“我准备去学生食堂吃饭，怎么了？”她迈开步子，鞋跟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噔噔的声响，惊飞了一些路边啄食的鸟类。
“严新交过来的报告里，中试阶段管理和运行预估都写得很模糊，”萧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我来找你，一起吃饭聊聊……”
“啊？我……\"慕容瑶的脚步顿住，不远处食堂的玻璃门反射着阳光，晃得她眼花，她的胃突然绞紧，不知道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紧张，她有点不知道如何接话。
背景音里突然传来一个甜腻的女声，“萧哥哥，我爸说……”
那声音甜得发腻，和她平时认识的沈甜判若两人。
“你先等会儿。”萧莫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像是捂住了话筒。
慕容瑶站在原地，这风真刺骨啊。她看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电话那头隐约传来萧莫和沈甜的对话声，听不真切，但那个亲昵的称呼像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
她自嘲地笑笑，他们的感情也不是那么令人难忘嘛，“哎。”
“喂，我回来了。”萧莫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
慕容瑶扯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尽管对方看不见，“小萧总，如果是平台合同项目，那是沈甜组长负责的，请和她沟通，就这样。”
她果断挂断电话，动作快得像是怕自己后悔，什么鬼，沈甜的工作找我？
“哈？喂！喂！”他对着已经断开的通话喊道，修长的手指烦躁地松了松领带。
手机立刻又响了起来，屏幕上“萧莫”两个字不断跳动。慕容瑶按下静音键，把手机塞回包里，大步走向食堂。阳光照在她挺直的背脊上，投下一道倔强的影子。
电话那头的萧莫盯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眉头紧锁。办公室的落地窗外，城市天际线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他重新拨号，听到的却是冰冷的提示音。
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
王特助敲门进来时，正好看见自家老板恶狠狠地盯着手机，那眼神像是要把手机屏幕烧出一个洞来。
“老板，下午两点需要和材料供应商会面讨论供货计划，下午三点和慕尼黑……”王特助的话说到一半，在萧莫锐利的目光下咽了回去，眼睛闪过一丝了然，“怎么了？额，沈组长已经送走了。”
萧莫转回头又盯着手机，神色不明，王特助莫名看出有点气鼓鼓的味道。
“老板，您要不先吃饭？”王特助试探性地问道。
萧莫突然站起身，拿起西装外套穿上，又走去衣架处拿起大衣穿上，动作又快又急，“备车，现在就去大学。”
王特助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退出办公室。走廊上，他看了看手表，叹了口气。老板最近的行程变动越来越频繁，而且总是和某位慕容组长的工作安排高度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