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跨进图书馆大门时，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
门把手上那层被铜锈盖住的符咒泛着暗红，像道凝固的血痕。
他手指刚碰上去，掌心“敕”字印记便烫得发疼——系统在意识里炸响：
【检测到阴煞侵蚀，破妄眼已自动开启】。
视野瞬间扭曲。
原本清亮的玻璃幕墙蒙了层灰雾，三楼杂物间方向的天花板上，那团黑影正渗出粘稠黑丝，像团被扯散的墨汁。
他听见细碎的呜咽声从头顶落下来，像有人在耳边。
“观鹤鸽鸽？”
清甜的女声撞破阴雾。
林观鹤转头，看见顾清欢抱着一摞旧书站在第二排书架后，发梢沾着细碎阳光。
她穿米白针织衫，袖口还沾着点墨迹，圆眼睛瞪得溜圆：
“你、你怎么来了？”
“找东西。”
林观鹤扯了扯外卖服下摆，把腰侧发烫的雷击木碎片往裤袋里按了按。
顾清欢身后书架上，《民国野史·校园怪谈》《阴阳宅志》之类的书堆得歪歪扭扭。
最上面那本《驱邪手札》翻到了画符咒的章节，“你看这些？”
“我...我表姐说图书馆闹鬼。”
顾清欢耳尖通红，手指绞着书角，“她昨晚值夜班，说看见三楼杂物间有白影子飘。”
“我、我想查查有没有办法...”
她声音越来越小，突然抓住林观鹤的袖子。
“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哭，是不是、是不是...”
天花板的黑影突然剧烈扭曲。
林观鹤太阳穴突突跳——那黑影正顺着房梁往下爬，半透明的指甲刮过木质横梁，发出指甲划黑板般的刺响。
他反手握住顾清欢手腕，掌心的金线烫得她轻呼一声：
“跟紧我，别松手。”
两人刚走到三楼，霉味突然浓重十倍。
杂物间铁门挂着锈迹斑斑的锁，锁孔里塞着团发黑的黄纸。
林观鹤摸出雷击木碎片，碎片烫得他指尖发红，系统提示音炸响：
【阴煞浓度90%，建议立即定位源头】
“往后退。”
他把顾清欢推到身后，玄铁剑从系统空间滑入掌心。
剑刃嗡鸣着泛起青光，剑尖直指铁门——“咔嚓”，锁头突然崩成齑粉。
门内涌出的风像浸过冰水，顾清欢打了个寒颤，躲在他背后只露出半张脸：
“观鹤鸽鸽，里面...有光。”
林观鹤眯起眼。
门内不是想象中的杂物堆，而是面嵌在墙里的雕花木柜。
木柜中央暗格开着条缝，漏出幽蓝的光。
他伸手推开木柜，后面竟露出道向下的石阶，霉味混着腐叶的腥气扑面而来。
“系统，这是？”他压低声音。
【检测到地下空间，判定为古代镇灵阵遗址。】
系统提示音带着机械的冷静。
【建议深入调查，可能关联主线任务】。
顾清欢的手指掐进他胳膊：“我、我怕...”
“怕就闭着眼。”
林观鹤扯了扯嘴角，把玄铁剑塞进她手里。
“要是我喊跑，你就拿这剑戳前面的东西——这剑克鬼。”
石阶潮湿，每走一步都能踩出水声。
幽蓝的光越来越亮，等两人走到地下三层时，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个圆形石室，四壁嵌着褪色壁画，画中道士持剑斩蛇，蛇身缠着婴儿魂魄。
石室中央摆着石桌，桌上堆着七具焦黑的骸骨，骸骨周围用朱砂画着扭曲符咒。
最中央的青铜鼎里，飘着团半透明的影子。
是一个穿旗袍的女人，长发遮住半张脸，脖颈处有道青紫色的勒痕。
她转过脸时，林观鹤倒抽口冷气——
她的脸一半是完好的，皮肤雪白，眼尾点着朱砂；
另一半却腐烂生蛆，白骨从烂肉里戳出来。
“终于来了...”
女人的声音像两块石头摩擦，“替我...报仇...”
顾清欢的手开始发抖，玄铁剑“当啷”掉在地上。
林观鹤弯腰捡起剑，反手把她护在身后。
系统在意识里刷屏：
【目标为怨魂，怨气值85，建议使用雷火符+玄铁剑】。
他摸出黄符和朱砂笔，指尖沾着血在符纸上画雷纹——
系统教的画法在脑海里闪回，笔锋刚落下，符纸便腾起淡蓝火焰。
“顾清欢，捂耳朵！”
他大喊一声，雷火符脱手而出。
符纸精准钉在怨魂胸口。
蓝白色的雷光炸开，怨魂发出刺耳尖叫，腐烂的半张脸开始剥落。
林观鹤趁机抽出玄铁剑，剑刃划破空气时带起风声：
“敕！”
剑光裹着金光劈下，怨魂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她的魂魄被钉在青铜鼎上，逐渐透明，最后“噗”地散成光点。
石室突然亮堂起来。
顾清欢腿一软，直接扑进林观鹤怀里，眼泪把他外卖服前襟洇湿一片：
“观鹤鸽鸽...我、我刚才差点尿裤子了...”
林观鹤被撞得踉跄两步，低头看她哭花的脸，突然笑出声：
“傻姑娘，鬼都被我砍了，你还怕什么？”
他伸手揉乱她的发顶，“走，请你喝奶茶——不对，喝更带劲的。”
“更带劲的？”
顾清欢抽抽搭搭抬头。
“夜都酒吧。”
林观鹤摸出手机看时间，“苏妲的店，她调的酒能让人忘了鬼长什么样。”
夜都酒吧的霓虹灯在夜色里流转时，苏妲正倚着吧台擦酒杯。
她穿酒红色旗袍，锁骨处的珍珠项链随着动作轻晃，抬头看见林观鹤时，眼尾微微上挑：
“稀客啊，观鹤弟弟。”
“带朋友来喝酒。”林观鹤把顾清欢推到身前。
“这是顾清欢，传媒大学的小学妹。”
苏妲的目光在顾清欢发红的眼尾上扫过，突然笑出声：“被鬼吓着了？”
她转身调了杯蓝色的酒，“这杯叫‘鬼见愁’，喝了包你今晚梦见白马王子。”
顾清欢捧着酒杯小口抿着，眼睛渐渐亮起来。
林观鹤端着苏妲递来的啤酒，看两个女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突然觉得胸腔里涨涨的。
直到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他摸出来，屏幕上是条未读陌生短信——来自镇灵局特勤组的号码：
【检测到地下镇灵阵异常，速联系】。
林观鹤捏着手机抬头，酒吧的玻璃窗外，一轮残月正被乌云遮住。
他喝了口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淌，却压不住心里腾起的热意。
该来的，终归要来。
（夜店外的风卷起一片枯叶，林观鹤把顾清欢送到宿舍楼下时，手机在裤袋里再次震动。
他摸出来，屏幕上的未知号码发来张照片——
照片里，某个老旧福利院的墙角，爬满了暗红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