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魔神之墓
金銮殿的铜鹤香炉飘出龙涎香,我盯着舆图上的朱砂标记,指尖摩挲着“往生客栈”四个字。昭宁仍在沉睡,她眉心的玉兰花印记偶尔泛起微光,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萧承煜站在窗前,玄色劲装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新挂的苍澜国玉佩。
“确定要现在去?”他的声音混着窗外的林涛,“赤霄国贵族刚归附,难保没有余党作祟。”
我摸向袖中的断齿玉簪,簪头还沾着慕容冽的血:“舆图上的标记在乱葬岗下,当年父皇把国库钥匙藏在那儿,必有深意。”魔纹在腕间发烫,竟与舆图上的朱砂产生共鸣,“而且,昭宁的逆魔纹最近总在子夜发作,我怀疑和魔神之墓有关。”
子时三刻,乱葬岗雾气弥漫。
往生客栈的白纸灯笼换成了苍澜国的琉璃灯,苏嬷嬷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翡翠耳坠在雾中若隐若现:“公主殿下,地道入口已清理干净,但里面的机关...”
“我和萧承煜进去,你在外面守着。”我按住她颤抖的手,“若有异动,立刻点燃信号烟。”
地道内烛火明明灭灭,每盏灯笼上都画着镇魔符文。萧承煜突然停步,剑锋挑起块掉落的墙砖,砖底刻着苍澜国的警示文:“擅入者,剜目剥皮,永镇黄泉。”
“父皇的警示向来吓人。”我摸出火折子照亮前方,却见石壁上刻满狰狞的浮雕——双生公主被锁链束缚,魔神从她们胸口破茧而出。
萧承煜皱眉:“这浮雕上的场景,和大公主与你融合时一模一样。”
魔纹突然窜上指尖,在浮雕的魔神眼睛处烙出焦痕。石壁应声裂开,露出里面的石门,门上刻着两行小字:“双生归位,血祭魔神。”
“用我的血?”我握紧匕首。
萧承煜按住我手腕:“等等,先看看有没有其他机关。”他掏出从林鹤年那儿得来的镇魔玉佩,贴在石门上,玉佩却瞬间碎裂,“果然,只能用皇室血脉。”
匕首刺破掌心,鲜血滴在“双生”二字上,石门缓缓打开。门内传来流水声,混着金属碰撞的轻响。我摸出袖中的柳叶镖,镖尖淬着新制的“定身散”——专为对付“影子”调制。
墓室中央有座巨大的石棺,棺盖雕刻着双生凤凰,凤尾交缠成圆环,中间嵌着块黑色水晶。萧承煜用剑敲了敲石棺,发出空响:“下面是空的。”
我凑近黑色水晶,突然看见里面映出昭宁的脸——她正在梦中惊呼,眉心的玉兰花印记变成血色。魔纹不受控制地涌入水晶,水晶突然碎裂,露出下面的密道入口。
“是幻术阵。”萧承煜捡起水晶碎片,“有人不想让我们下去。”
密道内寒气刺骨,两侧墙壁嵌着人骨油灯。走了约二十步,前方出现岔路,每条路口都立着石牌,分别刻着“生”“死”“悔”“悟”四字。萧承煜刚要开口,我突然按住他的嘴——左侧传来衣料摩擦声。
“谁?”我甩出柳叶镖,却听见熟悉的咳嗽声。
“公主殿下,是老奴。”苏嬷嬷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提着盏灯笼,“老奴放心不下,就跟来了。”
我盯着她手中的灯笼,灯面上竟画着赤霄国的狼首徽记:“苏嬷嬷,你手里的灯笼...为何是赤霄国的样式?”
她脸色微变:“这是从往生客栈拿的旧灯笼,公主殿下莫怪...”
萧承煜突然拔剑抵住她咽喉:“说谎!苍澜国的人骨油灯用的是羊脂油,你这灯笼里的气味——是慕容冽独爱的龙脑香!”
苏嬷嬷冷笑,瞬间变了脸色。她的皮肤如融化的蜡般剥落,露出下面布满肉瘤的脸——竟是“影子”假扮的!我挥袖射出银针,却被她躲开,她发出刺耳的尖啸,唤来无数肉瘤怪物。
“走!”萧承煜拽着我冲向“悟”字路口,怪物们在身后紧追不舍。密道突然缩小,我们不得不弯腰前行,却见尽头有面镜子,镜中映出我们身后的景象——根本没有怪物,只有空荡荡的密道。
“是迷魂镜。”我握紧萧承煜的手,“别信镜子里的东西。”
魔纹亮起,镜面上浮现出苍澜国的《破幻咒》。我念出咒语,镜面轰然碎裂,露出真正的墓室——中央石棺敞开,里面躺着具穿着赤霄国龙袍的骸骨,手中攥着块染血的玉佩。
“慕容冽的尸体?”萧承煜挑眉,“可我们明明杀了他。”
我接过玉佩,玉佩上刻着“冽”字,却在魔纹触碰下显现出另一行小字:“替身万千,真身永镇。”突然想起林鹤年说过,慕容冽有无数替身,而真正的他,可能从未出现在人前。
石棺底部刻着星图,星图中央是双生凤凰的图案,周围环绕着十二个血色圆点。萧承煜掏出舆图对比,发现圆点对应着苍澜国十二座龙脉节点:“这是聚魔阵,慕容冽想借龙脉之力复活。”
“现在该怎么办?”我望着星图,魔纹在每个圆点上投下阴影。
萧承煜突然按住我的肩,指腹擦过我眼角的疤痕:“还记得大公主说的‘双生血脉’吗?或许我们可以用魔纹和逆魔纹,重新布下镇魔阵。”
“可昭宁还在昏迷。”我摇头,“没有她的逆魔纹,根本无法平衡。”
墓室突然震动,“影子”的尖啸从四面八方传来。萧承煜挥剑砍断垂下的藤蔓,却见藤蔓上缠着无数苍澜国百姓的断手,每只手上都戴着“励志佩”——正是我当年赏赐的物件。
“这些都是被慕容冽用来培育‘影子’的百姓。”我握紧拳头,“他们的血,都成了慕容冽的养料。”
魔纹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向星图,十二个圆点同时亮起。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从地心深处传来的脉动,与我的心跳越来越同步。萧承煜突然吻住我,舌尖渡来一缕清凉——是逆魂丹的气息。
“暂时压制魔纹。”他的声音沙哑,“现在不是失控的时候。”
我推开他,却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痛苦。那眼神太过熟悉,像极了灭国夜母妃看我的眼神——充满愧疚,又带着决绝。
“你隐瞒了什么?”我抓住他的手腕。
他别过脸:“等出去再说。”
“不行,现在说!”我扯开他的衣袖,看见他上臂的刺青——那是赤霄国镇魔司的“死士”标记,“你是慕容冽的死士?!”
萧承煜瞳孔骤缩:“砚秋,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退后半步,魔纹在掌心凝聚成剑,“原来从始至终,我都在被利用。”
他突然抓住我的剑刃,鲜血滴在星图上,竟让脉动声减弱:“我确实是慕容冽培养的死士,但三年前在乱葬岗,是你让我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感觉。”他掏出枚破碎的玉佩,正是我母妃的陪嫁,“这是我从慕容冽那儿偷的,他一直想得到苍澜国的皇室血脉。”
我盯着玉佩,突然想起母妃临终前说的话:“翊卫里有你的守护者。”原来萧承煜不是背叛者,而是潜伏在敌营的守护者,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
“对不起。”我松开魔纹剑,“我应该相信你。”
他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一直没告诉你真相。慕容冽的真身就在这墓室下方,他用‘夺舍咒’附在昭宁身上,现在正等着我们激活聚魔阵。”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我握紧他的手,“用聚魔阵反过来封印他。”
星图突然全部亮起,地面裂开缝隙,露出下方的血池——真正的慕容冽坐在血池中央,他的身体透明如傀儡,而昭宁漂浮在他上方,眉心黑纹暴涨。
“叶昭璃,你果然来了。”慕容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要你和昭宁血祭魔神,我就能成为真正的神!”
我摸出匕首,割破自己和萧承煜的掌心:“萧承煜是翊卫统领,体内流着皇室旁支的血,加上我的魔纹,足够破你的阵!”
鲜血滴在星图上,十二道光芒冲天而起,形成巨大的镇魔网。慕容冽发出惨叫,他的傀儡身体开始崩溃,而昭宁缓缓落下,眉心黑纹退成粉色。
“姐姐...”她睁开眼,眼底满是泪水,“对不起,我又被他利用了。”
我抱住她:“傻丫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没保护好你。”
萧承煜突然指向血池,那里浮出无数水晶棺,每具棺中都躺着个与我 identical的女子——原来慕容冽用“双生咒”制造了无数替身,试图找到真正的血脉继承者。
“这就是他的‘影子’计划。”昭宁颤抖着指向其中一具棺木,“看,那是真正的苏嬷嬷,她早就死了,被慕容冽制成了傀儡。”
我握紧拳头,魔纹彻底暴走,将所有水晶棺烧成灰烬。慕容冽的惨叫声渐渐消失,血池水位迅速下降,露出池底的苍澜国国库——无数金银珠宝中,放着父皇的遗诏。
遗诏上的字迹清晰如昨:
“吾儿昭璃、昭宁:
若你等见此诏,朕已身陨。慕容冽狼子野心,妄图借双生血脉复活魔神。切记,魔神之誓非诅咒,乃守护之力,需以双生之心镇之。
国库中有神器‘凤鸣镜’,可照见人心善恶。望你等以仁心治国,勿让苍澜重蹈覆辙。
父 苍澜景帝”
昭宁摸出怀中的凤鸣镜,镜面突然映出萧承煜的脸,他的身后站着无数翊卫暗卫,正将苍澜国百姓转移至安全地带。我终于明白,他的“死士”标记不过是伪装,真正的他,从始至终都是苍澜国的守护者。
“我们赢了。”昭宁轻声说,“苍澜国终于要重生了。”
我望向墓室出口,晨光正一点点渗进来。萧承煜捡起块碎玉,上面刻着“翊卫永存”四字,与他的令牌相得益彰。魔纹在阳光下不再狰狞,反而像流动的金线,温柔地缠绕在我指尖。
回到皇宫时,林鹤年已带着群臣候在殿外。他捧着新铸的国玺,上面刻着“苍澜复兴”四字,而昭宁换上了绣着双生凤凰的礼服,站在我身侧。
“姐姐,该举行祭天仪式了。”她的声音坚定如晨钟。
祭天台上,我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百姓,他们手中捧着玉兰花,目光中不再有恐惧,只有期待。萧承煜站在我身后,腰间的驿铃终于不再发出警示,而是轻快的《归雁曲》。
“苍澜国第一百三十二代君主叶昭璃,率妹昭宁,祭告天地——”
我举起凤鸣镜,镜面映出万里晴空,以及我们姐妹交叠的影子。魔纹与逆魔纹在镜中融合,化作真正的双生凤凰,振翅欲飞。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复仇不是终点,而是新生的开始。那些流过的血、受过的痛,都将成为苍澜国崛起的基石。而我们姐妹,将以双生之力,守护这片重生的土地,直到永恒。
风卷着玉兰花掠过祭天台,空气中弥漫着希望的气息。我知道,无论未来还有多少挑战,只要我们初心不变,苍澜国的光芒,终将照亮整个大陆。
因为我们是双生公主,是魔神之誓的守护者,是苍澜国永不熄灭的火种。
而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