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时候,我从面无表情忽然展露一丝微笑,但是很快笑容又消失了。
其实我一直在怀疑诗涵继承王位的真实性,原因很简单,其一是过于突然,诗涵才和我分别多久啊,转眼继承了王位,这不符合逻辑。
其二,狼族好歹以凶残立足世界,诗涵的性格显然不是狼王的人选,只要她娘还活着,她根本没有继承王位的必要。
所以我觉得,要么寨子里所谓的狼神,跟白家压根不搭边儿,要么这又是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博弈环节。
还有一个最有可能的可能,那就是诗涵她娘出了什么事,急需让诗涵继位,这是一直以来我最认可的可能,同时,也是让我最头疼的可能,毕竟白家的背后,可是地府帝释主啊,一个连南北鬼帝都不放在眼里的大人物,他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吗?
这时一只小手忽然在我面前晃了晃,传来无悔的声音:“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这才反应过来,吐口气后,叫她们帮忙阿媚做一下祭祀的准备,说完一个人来到了门外,站在屋檐下看着远山发起了呆。
屋檐雨落在地上的声音,这是小时候午睡的催眠曲,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无法配合自然演奏它。
不知不觉过去了这么久,我好像还是一无所获,总感觉自己在反复的做着一场梦,从一无所有到拥有一切,再变到一无所有,反反复复,毫无趣味。
这个通缉令恐怕已经蔓延全国,我们,是不是真的没办法再回到城市了?
难道就要一直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山沟沟里,度完余生吗,我记得以前我还有很多理想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只为了这一件事保持着焦虑。
“你想回去?”一道来自心魔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
不,倒也不是不想回去,我只是觉得我还那么年轻,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如果真的被束缚在这种大山里,我会很不甘心的。
“可是你得先告诉我啊,你所谓得很多事情可以做,到底指的是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到底想做什么?
是啊,这是一个直击灵魂的拷问。
我回忆了一下,以前我想做什么呢,想变强,想娶倾倾为妻,后来,我还是想变强,但已经失去了娶倾倾的信心,变强,只是为了自保,又或者说,为了抵抗命运。
这就是我的过去,可是未来我又想做什么,到现在我还没头绪,我只知道我很厌烦逃亡的生活。
“九天劫死了,青丘狐家就会变得异常艰难,小白狼做了狼王,至少还有帝释主为她撑腰,但若是小狐狸做了狐王,北鬼帝还会买账吗?”
心魔这句话没头没绪的,我好像听不懂,但我还是问他,何以见得九天劫会死?
“小狐狸那天的态度,已经决定了九天劫的生死,或许九天劫已经死了,只是你根本无法获知外界的消息罢了。”
我差点没笑了,就九天劫那老狐狸的心机,我不认为有人能暗算他。
心魔忽然问道:“那我问你,如果珠珠要杀你,需不需要考虑你的实力?”
废话,就她那猪样,能杀我算她牛叉。
“如果把珠珠变成无悔呢?”心魔又问。
这……
同样都是身边的人,确实区别挺大的,我好像明白了什么,珠珠和我相识不久,虽然关系不错,但我依旧把她当作外人提防着,但是无悔跟了我很长时间,已经真心把她当成亲妹妹了。
其实我也一直在提防她,深怕她是大哥派来监视我的,但这种提防之心可以保持一天两天,时间久了,就很难再坚持了,所以心魔想表达的意思是,九天劫不可能防得住亲生女儿的“背刺。”
不过最后我还是笑了笑,如果倾倾成功给二姐报了仇,那她一定会解散了青丘狐家,解散了邪真教,这对社会是一份天大的贡献,对她也是一种置身事外的结果。
“我只能说,你小看了女人们争强好斗的心。”心魔很无奈,“除非小狼仙子不做狼王。”
我听不懂,也不想听,算了吧,有狐倾雪跟在她身边,我相信她不会那么没理智的。
天越来越黑,山里的雾霾也越来越浓了,看起来还蛮诡异的。
这个时候阿媚已经把家里准备的腊肉挂在了门口,让珠珠来叫我回屋了,门关上之后,我们连吃饭都是摸着黑吃的,阿媚不敢点蜡烛,哪怕是珠珠告诉她,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就是新狼王的老公……
给我整笑了……
吃完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不过外面依旧保持着蒙蒙细雨的状态,屋檐下还是“滴答滴答”响个不停。
阿媚着急给我们分配住处,但是这种拮据的条件,根本没法容下三个人,吊脚楼里房间有很多,但只有一间屋子有被褥,还是兽皮做的,其他的屋子里潮湿无比,蜘蛛网就不说了,地上全是发霉的模样。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无悔和珠珠两个大姑娘可接受不了,最后她们仨一合计,干脆全部挤一间屋里,还在那儿说熬过今晚就好了。
我心说好哪儿去,就算解救了阿媚和她女儿,我们能去那儿,城市是去不了,迎接我们的,只能是艰苦难熬的荒野生活。
她们三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儿横着挤在床上,一点违和感没有,但我往哪儿躺呢?左边是阿媚和她女儿,右边是珠珠和无悔,躺左边吧,搞得好像我是阿媚她丈夫似的,躺在右边吧……
但是我真的很困,也真不想去那些脏兮兮的房间里熬一晚上,对于一个农村长大的鬼娃子来说,脏倒是小事,就怕晚上睡着睡着突然钻进来一条毒蛇给我来上一口两口的……
“四哥,来我这儿呀……”
你看,这是无悔自己叫的。
我刚躺下呢,死丫头转身就把脑袋顶在了我的胳膊上,手和腿同时搭身上来了,还说话呢:“嘻嘻,我可是你妹妹,你不会介意的吧?”
“没事,睡着了别乱摸就行了。”我已经不想跟她废话了,一双眼睛就好像被涂了502似的,闭上就睁不开,“我睡了,有什么动静把我叫醒。”
“好的……”无悔小声说着,脑袋还在我身上磨蹭几下,像个乖巧的小女孩儿……
说实话,要不是这丫头身上的香味儿,我可能没那么快入睡,这也证明我是真心实意把她当亲妹妹看的,就这香味,随便换个女人也能让我夜不能寐。
连续十多二十天的劳苦奔波,就没睡过一次好觉,这床虽然没自己家的那么舒服,但比我们躺在山洞里好多了,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连梦都没做。
不过我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突然就听见一个小孩儿都哭声在旁边回荡,紧接着耳边传来了无悔的声音:“四哥四哥,你快醒醒啊,外面那么大的动静,是不是嫂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