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女帝的鎏金龙椅在业火中沉浮。她指尖轻叩玄铁酒樽,整座南天门突然震动起来——三千丈高的青铜门扉缓缓洞开,门缝里漏出的不是天光,而是浓得化不开的赤色雾气。
\"开宴。\"
女帝的声音像辣椒籽落进热油,在虚空里炸开层层叠叠的回响。九条火龙衔着青铜食案盘旋而下,每张案几上都摆着鎏金餐盘,盘底刻着密密麻麻的《蘸水轮回经》经文。当第一道菜\"毛肚封神录\"被端上桌时,漫天神魔突然集体屏息——那些在红油里沉浮的毛肚,竟在业火中舒展成战旗的模样。
\"这...\"食神咂了咂嘴,他手中镶满宝石的银筷突然断裂。每片毛肚表面都浮现出半透明的图腾,那是上古战士在战场上厮杀的残影:有武将脚踏饕餮战车横扫千军,有巫祝手持朝天椒法器焚烧九幽,更有无名小卒咬着辣椒在箭雨中冲锋——他们的面容在红油中渐渐清晰,最终与盘边正在啃毛肚的食客们完美重合。
魔尊阿修罗的魔瞳骤然收缩。他看见自己前世作为凡人将军的模样,正握着染血的铜勺往火锅里加料。\"原来当年...\"他怒吼着拍碎玄铁酒樽,溅起的酒液在空中凝成辣椒形状,落地时竟烧穿了地府的岩浆池。
天空突然变色。
九重天幕裂开万千缝隙,倾盆大雨从裂缝中倾泻而下。可落下的不是雨水,而是混合着汉源花椒、綦江辣椒粉、涪陵榨菜碎的蘸料暴雨。敌军大营里正在磨刀的士兵突然僵住,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铠甲正在融化——不是被火融化,而是被红油腌渍得骨肉分离。有倒霉的魔兵试图躲进乌云,却被暴雨冲刷成了一尊会尖叫的红油雕像。
女帝忽然轻笑。她纤长的手指掠过鎏金餐盘,盘底沉睡的经文突然活过来,顺着桌腿爬向四面八方。正在冲锋的敌军骑兵突然调转马头,他们坐骑的四蹄被红油黏住,在原地转着圈啃食自己尾巴上的辣椒籽。最前排的刀盾手惨叫着跪倒,他们盾牌上雕刻的神魔图案正在剥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辣\"字篆文。
\"这才是真正的...\"女帝舔了舔指尖的辣椒油,\"以味入道。\"
天庭战鼓突然疯狂擂动。二十八星宿的虚影在云层中浮现,他们手持的法器却都变成了火锅器具——角木蛟的戟变成了九宫格漏勺,亢金龙的角挂着花椒串,连嫦娥广袖里飘出的都不是月光,而是带着麻辣香气的仙雾。
魔尊阿修罗终于明白过来,他疯狂地撕开自己的战甲,露出胸口狰狞的业火伤疤:\"女帝!你用轮回经污染天地轮回,该当何罪!\"
女帝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敲了敲酒樽,第二道菜\"鸭肠诛仙阵\"突然在半空展开。成千上万根鸭肠在红油中扭动,转眼间编织成天罗地网。被网住的魔兵惨叫着挣扎,他们的魂魄被鸭肠上的倒刺一点点刮下来,在空中凝成新的毛肚形状,最终落回火锅里翻滚。
\"这场宴席...\"女帝站起身,她的身影在业火中扭曲成无数重,\"从八百年前你们偷走我族蘸水秘方时就该开始了。\"
此时整座南天门的青铜构件都在嗡鸣,门缝里漏出的不再是雾气,而是成千上万支青铜漏勺。这些漏勺自动排列成阵,在云层里筛落带着业火的辣椒雨。被淋中的神魔发出非人的惨叫——他们的法力正在被辣椒素强行分解,神格融化成红油,魔核腌制成泡椒。
阿修罗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竖线。他看见女帝身后浮现出巨大的火锅虚影,锅沿上坐着无数熟悉的面容——那是历代被他们迫害的辣魂,此刻正捧着各自的蘸料碗,将业火与香料的混合物泼向天地。
\"终局辣宴,开席。\"女帝的轻笑化作万千回音。整座天庭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咔嚓\"声——那是神魔们的牙齿在咬到隐藏在红油里的朝天椒时,集体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