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嘴角一抿,
“若真是欧阳娜拉,穆清杀了她父亲欧阳夏丹而不自知,不仅嫁给了仇人,还帮仇人诞下子嗣,哼…这可当真是有趣……”
他想起儿时欧阳夏丹的种种算计与谋害,穆清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截杀,云飞平静的识海顿时翻江倒海起来,杀意顿起。
他手中碎石也不自觉的被捏作了齑粉,胸膛剧烈起伏着。
幽姬的魂幡突然在识海轻颤:\"小郎君,杀气要溢出来了哦~\"
九幽帝君的冷哼随之炸响:\"竖子安敢欺天!没想到这穆清小儿倒是无耻到了极点,那小女娃子真是个可怜人儿……\"
云飞垂眸思索,指尖轻轻摩挲着凸起的石壁,忽而抬眼望向其余三人,沉声道:“先去全州城。”
李梦瑶微微颔首,指尖轻抚洛水剑鞘,柔声道:“也好,先探探虚实,再做计较。”
宁霄抖了抖肩头金鸾羽毛,咧嘴一笑:“既如此,咱便乔装一番,免得打草惊蛇。”
出了矿洞,
四人各自收敛气息,将修为压制至到了结丹期,换上了寻常修士服饰。
云飞着一袭青灰长袍,腰间别着柄普通长剑;李梦瑶换作淡紫襦裙,外罩素色纱衣;
宁霄套上灰布短打,九首金鸾化作雀鸟大小,蜷在他袖中;柳青儿则扮作书童模样,腰佩玉符,紧跟在李梦瑶身侧。
一行人行至全州城门口,只见城墙高耸,城门守卫林立。
云飞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发现城墙上那截用麻布捆缚的森白头骨在风中轻轻摇晃,布条边缘也早已褪成了灰白色,云飞只觉得有些好奇,“这城门上,竟挂着颗森白头骨,倒是有些奇怪了……”
李梦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城墙上的确挂着颗用麻布捆缚的头骨,只是皮肤早已腐烂,却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她也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李梦瑶并未多想,她的目光顺着城墙下移,墙根处贴着几张泛黄的榜文,画像上孩童眉眼依稀与云飞有三分相似,朱砂批注的\"叛国余孽\"四字刺得人眼眶生疼。
就在旁边,另一张榜文告示上赫然画着顾安的画像,旁边写着“晋国细作,罪大恶极”云云。
显然,云飞也发现了这几张榜文告示,他驻足跟前,紧紧的盯着顾安的画像不愿离去,胸前剧烈起伏。
李梦瑶察觉他的异样,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道:“先入城。”
云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复杂情绪,颔首随众人入城。
城内街道繁华,商铺林立,行人熙攘。
四人穿梭于人群中,
不多时便来到醉青楼前。
这醉青楼,乃全州城最热闹之处,楼内灯火通明,丝竹声、嬉闹声不绝于耳,果然是鱼龙混杂、消息灵通之地。
云飞抬眸望去,只见醉青楼三层的雕花木窗半开着,雕梁画柱,好不气派。
入得门内,一楼的大堂里座无虚席,各色人等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座无虚席,就连二楼包厢也坐满了人,三楼包厢的费用不菲,倒是还有空余,四人择了角落的一个包厢坐下,宁霄抬手招来小二,点了几样酒菜。
云飞斜倚在圈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瓷酒杯,耳畔尽是楼下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嗓音。
\"书接上回,话说那顾安老贼,勾结晋国细作害死欧阳郡守......\"
闻言,
\"啪!\"的一声,
瓷盏在云飞掌心裂成了齑粉,碧色酒液顺着他的指缝滴落。
李梦瑶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见云飞右眼雷纹已泛起幽蓝微光。
\"小郎君,稍安勿躁!\"
幽姬的魂幡虚影在识海中轻颤,\"你看一层东南角那桌,穿灰布短打的汉子,身着郡守府护卫军装,却独自一人喝的伶仃大醉,倒是不像来听书的......\"
幽姬的话音未落,那醉汉邻座修士的窃语声同时飘入云飞耳中。
\"王德胜这酒疯子,不是喝醉了就是整天嚷嚷着什么顾先生绝不是细作的话语......\"
“也难怪,被他视作好兄弟的陈夔安都已经晋升为护卫总管十余年了,可硬是连队长都不给他弄一个,王德胜有情绪也属正常……”
“可不是嘛,换谁遇到这事儿,也不会好受的……”
众人议论纷纷,都被云飞几人听的一清二楚。
说书人抿了一口茶水,继续绘声绘色的表演起来。
\"那顾安老贼的头颅在城头挂了整整七日,\"说书人将醒木拍得震天响,\"最后被苍蝇和飞虫把皮肉啃食个干净,只剩下了一副头骨,多亏的穆真人用牛筋和麻绳捆绑,才没有散架,如今还在城门上挂着......\"
“什么,先前看到的那颗头骨,竟然是安伯的……”,云飞怒火中烧,恨不得立马便去抢下顾安的头骨,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时候……
\"咔!\"
云飞的拇指生生按进青瓷碎片,殷红血珠混着酒液滴落,李梦瑶几人甚至能听到云飞那剧烈起伏的胸膛下,犹如惊雷一般的心脏跳动之声。
九幽帝君的黑雾在魂玉中翻涌:\"小子,你右眼雷纹已经快要烧穿识海了。\"
云飞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酒香的空气,这才冷静下来。
说书人继续着他的表演,
当他惊堂木再次拍下的刹那,云飞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混着酒气散在三楼栏杆处。
李梦瑶眼神微眯,她看懂了云飞眼底的暗涌,那不是冲动,也不是暴怒,而是刀锋入鞘般的冷寂。
“穆真人可真是个大好人呐,欧阳郡守惨死后,他便娶了欧阳郡主,先是十年前喜得千金,上月又得子,欧阳夫人亲自取名为穆承安。”
邻座修士的低语混着酒臭飘来,“可有人说那孩子眉心有块红痣,乃是不祥之兆......”
“嘘……”,同桌之人闻言立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话可别乱讲,若是穆真人听了去,小心要了你的小命……”
云飞举杯的手顿在半空,杯中残酒倒映着他右眼微跳的雷纹。
幽姬的魂幡在识海轻颤:“小郎君,那穆清试图用聚灵枢榨干灵矿,又把顾安的头骨暴尸至今,当真是阴毒至极呢~”
“你闭嘴…”,云飞忍不住的呵斥出声,宁霄几人先是诧异的看向他,几息之后他们才明白过来,云飞可能是在跟先前出现的那幽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