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半路上遇到了小插曲，但四人小队抵达莫格城邦的时间还是比计划中早了一个多小时。
这原本应该是件好事，也意味着他们有更加宽裕的时间进行部署和侦查，但映入眼帘的景象却实在无法令人高兴起来。
太安静了。
没有想象中铺天盖地的感染者狂潮和尸骸遍野的惨烈景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死气沉沉的空城。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并没有太过严重的损毁，商铺的招牌被深冬的寒风吹得不断晃动，发出的撞击声在这种万籁俱寂的环境中显得愈发刺耳。
不远处那几座民宅的大门都没有关严，能清楚看到院子里晾晒的衣服和倒翻在地的农用推车，就好像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了。
这里的一切都定格于疫情发生前的某个瞬间。
“这特么的……搞什么鬼？人都去哪儿了？总不会集体蒸发了吧？”楚天宸环顾四周，被眼前这诡异的景象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觉地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虽说因为领主桑德·索亚的昏聩统治，莫格城邦近些年的人口确实凋零得厉害，出生率更是跌至全国最低，可再怎么也不至于惨成这样吧？
“这边！”泽兰倏然转头看向其他三人，示意大家跟上，而后率先朝着城邦中心的方向疾行而去。
卫莲并未提出疑问就紧随其后，楚天宸尽管心里直打鼓却也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队友都冲了，他这个名义上的队长总不能怂吧？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连看上去每走几步路都要停下来歇会的洛尔肯也展现出了与其病怏怏外表不符的行进速度，紧紧跟在三个近战职业后面，并没有拖后腿。
四人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很快便来到了位于城邦中央的市政广场，然后极有默契地同时刹住了脚步，看清前方的场面时即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他们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只见那破败的小广场上挤满了人，其规模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他们摩肩接踵地聚在一起，从远处看去乌泱泱的一大片，将整个广场堵得水泄不通。
然而，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卫莲他们也能清楚地看到广场上那群人个个身上都有着或新或旧的溃烂痕迹，正是感染了“渴水狂躁症”的特征。
所以这群安安静静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是感染者，无一例外。
只不过他们与卫莲等人此前遇到过的那些有着强烈攻击性的个体截然不同，他们没有挣扎嘶吼，甚至不曾四处游荡，而是一动不动地面朝着广场中心，就像被某种看不见的存在吸引和安抚，或者说……被禁锢在了这个地方。
“我靠！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些人是鬼上身了还是在举行什么邪教仪式？”楚天宸倒吸一口凉气，这特么比恐怖片还吓人啊！成千上万的感染者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就像在出演一场大型哑剧，这阵势简直比他们发狂暴走时更令人毛骨悚然。
泽兰面色沉凝地摇了摇头，这里感染者数量太多，现场气息过于庞杂，他的感知力受到了极大的干扰，无法穿透人墙探到广场中心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并未回应楚天宸的问话，而是转头看向卫莲，在面对这种超出常理且无法使用感知力的情况时，他更相信卫莲那十拿九稳的直觉和敏锐的观察力。
可还不等卫莲开口说出自己的判断，四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紧接着一阵穿透力极强的嗡鸣响彻四方，传遍广场的每处角落。
“小心！”
泽兰最先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伸出手想去抓站在几步开外的卫莲，然而他的手指还没碰到卫莲的衣角就看到对方的身影被一道骤然爆开的白色光幕吞没，不远处的洛尔肯也不幸卷入其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下一秒，泽兰和楚天宸也被同样的白光笼罩住，两人都感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和通过空间传送阵时会有的那种身体悬在半空的失重感。
光芒散尽，失重感消失，楚天宸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步，险些撞到泽兰的后背，他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茫然四顾，待看清周围景象后差点不顾形象地惊呼出声。
他发现自己和泽兰早就不在原地，而是被传送到了刚才远远望见的那个感染者人墙的中心圈！
此时他们已被感染者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就像身处丧尸电影的拍摄现场，唯一不同的是周围的“群演”随时都有可能暴起。
“卫莲他们呢？！”楚天宸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他终于拔出了佩剑，迎向那些分明还是活人但眼神空洞得和服装店门口的假人模特没什么两样的感染者。
但眼前这群仿佛被定在了原地的感染者对楚天宸拔剑的动作根本毫无反应，他们自始至终都痴痴地望着两人身后那座高耸的青铜雕像，就像那里有什么可望而不可及的珍宝一般。
“他们没事，只是被传送到别处了。”泽兰反手握住匕首，他说话语气虽然平稳，但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那双平日里沉静如渊的紫眸已是寒芒凛冽。
虽然最后关头他没能抓住卫莲，但还是能使用感知力勉强锁定对方的大致方位，当然这并不能缓解他心中的焦虑，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尽快突破重围。
就在这时，一个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感的声音自两人头顶的方向飘了下来：“呵！都这种时候了还有空担心别人呢？”
两人皆是一惊，当即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广场中央那座象征着莫格城邦创城历史的骑士雕像顶端不知何时多了个身披黑袍的人影。
只见那人正屈着条腿坐在青铜雕像的头盔处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被兜帽遮住的上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但露在外面的嘴角却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楚天宸刚才听那声音只觉得很耳熟，但一时间不敢确信，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攥着剑柄的手掌已是冷汗涔涔。
僵持了几秒之后那人似是懒得再卖关子了，又轻笑了一声，随手掀开兜帽露出了自己整张脸。
这一下子楚天宸整个人如遭雷击地怔在了原地，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一幕，愣了老半天才抬手揉了揉眼睛，随即惊呼道：“法比安？！你……你是法比安？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