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初融的惊蛰时节,承明宫暖阁内蒸腾着袅袅药香。卫蓁蓁斜倚在铺满软缎的贵妃榻上,素手轻轻抚过微微隆起的小腹,腕间玉镯与怀中玉佩相撞,发出清泠声响。这已是她与容珩婚后第三次有孕,前两胎平安诞下的公主承欢膝下,如今腹中这个小生命,更像是上天赐予的又一份珍贵礼物。
容珩握着她略显冰凉的指尖,另一只手细心掖好滑落的狐裘:“太医说你这胎气虚,明日起朕让御膳房日日炖了燕窝送来。”他眸中凝着化不开的关切,自从得知她再次有孕,这位素来雷厉风行的帝王,连奏折都要搬到寝殿批阅。
话音未落,卫蓁蓁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物都笼上了薄雾。她下意识抓紧容珩的衣袖,腹中也传来隐隐坠痛。容珩脸色骤变,长臂揽住她发软的身子,厉声喝道:“宣太医!快宣太医院所有人!”
殿外廊下的铜铃被撞得叮当乱响,不多时,太医院院正带着一众太医鱼贯而入。卫蓁蓁在混沌中听见此起彼伏的“臣恭请圣安”,随后是熟悉的把脉声。容珩始终半跪在地将她护在怀中,温热掌心贴着她后颈,低声呢喃:“别怕,朕在。”
“皇后娘娘这是旧疾未愈又逢胎气不固。”院正收回手时额角沁着薄汗,“加之此次是双胎,气血损耗更甚,须得悉心调养。”容珩攥着医案的指节发白,眼底泛起血丝:“若有差池,你们太医院上下都提头来见!”
当卫蓁蓁再度清醒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药碗边沿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微微睁眼,正对上容珩布满血丝却温柔的眼睛:“醒了?这是新煎的安胎药,朕吹凉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一手揽着她后背,一手端碗轻喂,药汁混着他指尖的温度,缓缓流入喉中。
然而,就在太医院全力诊治之时,宫墙内外悄然卷起暗流。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流言,如瘟疫般在后宫蔓延——有人说双生子乃不祥之兆,更有甚者恶意揣测卫蓁蓁腹中血脉不纯。淑妃宫中日渐热闹起来,常有大臣家眷借着请安之名进出,窃窃私语声透过雕花窗棂,飘向承明宫方向。
萧沅在巡视时偶然撞见淑妃身边的贴身宫女鬼鬼祟祟往宫外递送信笺,多年的侍卫直觉让他立刻展开调查。当他顺着蛛丝马迹查到礼部侍郎府上时,恰逢那人正与朝中几位大臣密会,烛火映照下,“双生子不宜立储”的字样在密信上格外刺眼。
“陛下,此事与淑妃及礼部侍郎脱不了干系。”萧沅将证据呈于御案之上,“他们勾结江湖术士,散布谣言扰乱人心。”容珩猛地拍案而起,案上奏折纷飞:“朕的皇后与皇嗣,岂容他人污蔑!”
与此同时,承明宫内的卫蓁蓁也听闻了风声。她强撑着病体坐起,望着铜镜中苍白的脸色,忽然轻笑出声。贴身宫女忧心忡忡地劝道:“娘娘万金之躯,切莫动气。”她却缓缓起身,让宫女为她梳妆。
容珩处理完政务匆匆赶来,正见卫蓁蓁身着皇后朝服端坐在凤椅上,虽身形纤弱,周身却自有一股母仪天下的威严。“陛下,”她伸手接过容珩递来的披风,“越是此时,我们越要镇定。”两人目光相触,多年相知让他们无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
三日后的朝会上,容珩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所有证据公之于众。淑妃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时,仍在歇斯底里地叫嚷:“双生子本就不该......”话未说完,便被侍卫拖了下去。礼部侍郎及其党羽皆被革职查办,江湖术士被当众杖毙,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就此覆灭。
春去夏至,御花园的荷花开得正好。卫蓁蓁在容珩的搀扶下漫步池边,腹中两个小生命不时传来胎动。“等孩子出生,我们带着他们去看宫墙下的红梅。”容珩弯腰替她摘下沾在发间的花瓣,“就像每年我们一起去看的那样。”
卫蓁蓁倚在他肩头,腕间玉镯与胸前玉佩随着步伐轻晃。宫墙内的红梅虽已凋零,但新的生机正在孕育。她知道,只要有容珩在身边,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风雨,他们都能携手走过,让这份历经考验的爱情,如同生生不息的繁花,永远绽放在这盛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