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毒刺
姜皓月在翻倒巷的阴影里缩了缩肩膀。
这里的空气永远弥漫着铁锈与腐烂的气息，黑袍掠过石板路的声音比霍格沃茨的走廊更刺耳。她攥着口袋里那瓶刚熬好的解咒药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三天前，她在斯内普的长袍下摆看见了一丝黑魔法残留的幽光，像毒蛇吐信时的磷火。
“谁让你来的。”
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时，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身，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斯内普就站在巷口的薄雾里，黑袍上沾着些暗色的污渍，不知是灰还是别的什么。
“我看见你……”她咬了咬下唇，把药剂往前递了递，“这是解咒的，针对黑魔法侵蚀的，我改良过配方，比课本上的……”
“谁允许你跟踪我？”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尖锐，“斯莱特林的学生都像你这样，把窥探他人隐私当作天赋吗？”
药剂瓶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在灼烧她的皮肤。“我不是跟踪，我只是担心……”
“收起你那廉价的关心。”他几步走到她面前，黑袍带起的风扫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苦艾味，“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的跟屁虫？还是觉得能凭着几句虚情假意，就看透我的所作所为？”
姜皓月被他眼里的戾气逼得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冷的石墙。“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斯内普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裹着淬毒的冰碴，“一个连魔药课都要靠投机取巧的学生，也配说帮我？”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药剂瓶上，像在看一件肮脏的垃圾，“拿着你的东西滚回霍格沃茨，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把你丢给巷尾的阴尸。”
她的手指猛地一颤，药剂瓶磕在石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瓶塞松动了，墨绿色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流，灼烧感瞬间刺透皮肤，像被毒藤缠上了手腕。
“你看，”斯内普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妄想掺和不属于你的事。”他抬手，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却在最后一刻停住，转而狠狠打掉了她手里的瓶子。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空巷里回荡。墨绿色的液体溅在石板上，冒起细小的白烟，很快被尘土覆盖。
姜皓月看着自己被药水灼伤的手腕，那里已经泛起红肿的痕迹。疼，却比不上心口那阵密密麻麻的刺痛。她一直以为，斯莱特林的隐忍和坚韧能让她扛住所有冷漠，可在他这近乎残忍的刻薄面前，那些伪装的骄傲碎得像地上的玻璃碴。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还是固执地抬起头，“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用这样……”
“因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斯内普打断她，黑眸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暴风雨前的黑海，“你的喜欢，你的关心，你的所有自作多情，都是在提醒我——提醒我你有多愚蠢，提醒我这一切有多荒谬。”
他往前倾了倾身，黑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记住，姜皓月。离我远点，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黑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发出细碎的声响。那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很快就消失在翻倒巷深处的黑暗里。
姜皓月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手腕上的灼痛感越来越清晰，才缓缓蹲下身。她伸出手，想去捡那些玻璃碎片，指尖却被划破了，血珠滴在墨绿色的药渍上，像绽开了一朵丑陋的花。
巷口的风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魔药课上见到他的样子，那时他站在讲台上，黑袍如墨，声音冷冽，却在她不小心打翻坩埚时，用一个无声的清理咒帮她收拾了残局。
原来从一开始，她看到的就只是冰山一角。而这座冰山底下，藏着的不是温暖，是能将人彻底冻伤的毒刺。
可为什么……为什么心脏还是会疼得像被那毒刺反复穿刺？为什么明明知道该转身离开，视线却还是忍不住追随着那个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
她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哭了。眼泪落在伤口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斯莱特林不该哭的。她对自己说。
可喜欢一个人，好像早就让她把斯莱特林的准则，连同自己的理智，一起丢进了这翻倒巷的污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