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气氛像是被冻结了一样。
长桌两端坐着卢修斯的父亲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和姜皓月的父亲姜明远，银质烛台的火光映在两位父亲严肃的脸上，连空气中漂浮的食物香气都染上了几分压抑。
姜皓月握着刀叉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落在自己盘中几乎没动过的烤鸡上。他能感觉到坐在身侧的卢修斯也没好到哪里去，铂金色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但握着酒杯的手明显比平时用力。
坐在对面的斯内普脸色本就偏冷，此刻更是像覆了层薄冰，黑眸沉沉地盯着面前的汤碗，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高深的魔药配方。
“所以，”阿布拉克萨斯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和卢修斯有几分相似，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扫过三个年轻人，最后落在姜皓月身上，“你们结婚也快一年了，关于继承人的事，总该有个打算了。”
姜皓月的指尖猛地一颤，刀叉在盘子上划出一声刺耳的轻响。他抬起头，勉强笑了笑：“父亲们，我们……”
“皓月，”姜明远打断了他，这位来自东方巫师家族的族长语气同样郑重，“姜家就你一个独子，马尔福家也需要延续血脉。你们三个是特殊，但巫师界的规矩不能破，家族的传承更不能断。”
“可我们都是男性。”斯内普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带着他惯有的嘲讽，却又比平时更沉，“难道要我们自己凭空变出个孩子来？”
“方法总是有的。”阿布拉克萨斯淡淡地说，“魔法界有不少合法的途径，领养、魔法辅助生育……马尔福家有足够的财力和人脉解决这些问题。”他顿了顿，看向卢修斯，“卢修斯，你作为长子，该承担起责任。”
卢修斯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铂金色的头发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们会考虑。”
“考虑？”阿布拉克萨斯皱起眉，“我已经等了太久了。下个月的家族聚会上，我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压在三人的心头。姜皓月只觉得胸口发闷，他看向父亲，想说些什么，却看见父亲眼里的期盼和压力，那些话堵在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晚餐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结束。离开马尔福庄园的路上，马车里的气氛低落到了极点。
卢修斯靠在角落，闭着眼睛，侧脸的线条绷得很紧。斯内普坐在对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黑袍的袖口，黑眸里是化不开的阴郁。
姜皓月坐在中间，感觉自己像被两股沉重的气压夹在中间，喘不过气。他知道父亲们的想法，古老的巫师家族总是把血脉传承看得比什么都重，可他们三个的关系本就不被大多数人接受，现在又被硬生生套上“必须有孩子”的枷锁，那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别听他们的。”斯内普忽然开口，声音打破了车厢里的死寂，“那些老家伙只在乎姓氏，根本不管我们愿不愿意。”
卢修斯睁开眼，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疲惫：“但他们说的是事实，我们不可能完全脱离家族。”他看向姜皓月，语气里带着歉意，“抱歉，皓月，是我没处理好。”
“不关你的事。”姜皓月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也不关西弗的事。这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错。”
可道理谁都懂，压力却实实在在地压着他们。姜皓月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黑暗，只觉得一阵深深的绝望。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家族继承人，只是能和身边这两个人安安稳稳地在一起，可连这点简单的愿望，都要被所谓的“责任”和“传承”撕扯。
马车停在霍格莫德边缘的小屋前——这是他们婚后在学校外找的落脚点。下车时，卢修斯伸手想扶他，却被他轻轻避开了。
斯内普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低落，走过去时放慢了脚步，和他并肩而行，没有说话，只是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像在无声地安慰。
进了屋，姜皓月没像往常那样去准备热茶，只是坐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低着头没动。
卢修斯和斯内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卢修斯先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想把他揽进怀里，却被姜皓月躲开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疲惫。
卢修斯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只是没起身离开。斯内普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三个平时总是形影不离的人，此刻却被无形的墙隔开，沉默像潮水一样将小屋淹没。
过了不知多久，姜皓月忽然抬起头，眼眶有点红：“我们……真的要为了家族，去做我们不想做的事吗？”
卢修斯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他伸手握住姜皓月冰凉的手：“不，皓月，我们不会勉强自己。”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继承人的事，我会想办法应付过去，你别担心。”
斯内普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仰视着他，黑眸里难得没有嘲讽，只有认真：“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就算和那些老家伙闹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姜皓月看着卢修斯坚定的眼神，又看看斯内普认真的脸，心里那沉甸甸的绝望似乎松动了一点。他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可家族的压力像一张无形的网，不是说挣脱就能挣脱的。
他吸了吸鼻子，反手握住卢修斯的手，又伸手摸了摸斯内普的头发，声音带着点哽咽：“可我不想你们为了我，和家族闹僵……”
卢修斯叹了口气，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傻瓜，我们是一起的。”
斯内普也难得没有拍开他的手，任由他摸着自己的头发，只是低声说：“比起那些虚名，你更重要。”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三人交握的手上。绝望还在，但似乎没那么沉重了。至少，他们还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