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渐渐散去，只剩下断壁残垣在暮色中沉默。姜皓月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步挪到卢修斯和斯内普身边，每走一步，全身的伤口都像被撕开一样疼。
刚才为了掩护他们撤退，他硬生生扛了一道钻心咒。虽然及时用了防御咒减轻了力道，但那股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剧痛，还是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要跪倒在地。
卢修斯和斯内普刚解决掉最后两个追兵，看到他这副样子，脸色骤变，立刻冲过来扶住他。
“皓月！”卢修斯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伸手想检查他的伤口，却被姜皓月猛地甩开了。
下一秒，谁也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姜皓月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直直地扑进了他们两人怀里。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攥着卢修斯的丝绸衬衫和斯内普的黑袍，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先是压抑的呜咽，然后是越来越响的哭声，最后变成了近乎崩溃的嚎啕大哭。
“好疼……”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混着泪水和鼻涕，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真的好疼……”
这不是失去眼睛时的隐忍，也不是断指时的决绝，而是积攒了太久的痛苦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决堤。钻心咒的余痛还在折磨着他的神经，连日来的紧绷、伪装、强撑，终于在最信任的人面前，碎得一塌糊涂。
“我不要了……”他用力摇头，泪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襟，“真的好痛……我不要什么忠诚，不要什么战争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摔在地上的瓷娃娃，浑身都在疼，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碎掉：“感觉……感觉要碎了……”
卢修斯和斯内普都僵住了。
他们认识姜皓月这么多年，从霍格沃茨的少年时光到如今的血雨腥风，他永远是那个笑眯眯的、看似温和却比谁都坚韧的人。他可以笑着承受伤痛，可以冷静地策划反击，甚至可以用自己的血肉去做担保……
他们从未见过他这样，像个迷路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把所有的脆弱和无助都暴露在他们面前。
卢修斯最先反应过来，猛地收紧手臂，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铂金色的头发蹭着他的脸颊，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不哭了……不痛了……我在呢……”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笨拙地拍着姜皓月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斯内普站在另一边，身体依旧僵硬，眼神却柔和得不可思议。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落在姜皓月的头上，指尖温柔地拂过他汗湿的黑发，黑眸里翻涌着浓烈的心疼，声音低哑得像叹息：“……没事了。”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他们身上，将三个紧紧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
姜皓月还在哭，把这些年的委屈、恐惧、疼痛，全都借着泪水宣泄出来。他不再是那个要保护学生的教授，不再是要周旋于黑暗中的伪装者，只是一个在爱人怀里寻求安慰的普通人。
卢修斯的衬衫被泪水浸透，斯内普的黑袍被攥得变了形，但他们谁也没有松手，只是用自己的体温和力量，无声地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
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姜皓月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只是趴在他们怀里，肩膀微微耸动，像只累坏了的猫。
卢修斯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点了吗？”
姜皓月没有回答，只是往他们怀里缩了缩，像在汲取更多的温暖。
斯内普脱下自己的黑袍，小心翼翼地披在他身上，遮住那些渗血的伤口，黑眸里的心疼从未褪去：“我们找个地方休息。”
姜皓月这才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嗯……”
他依旧靠在他们怀里，没有要站直的意思。或许是哭够了，或许是终于肯承认自己的疲惫，他放任自己依赖着这两个无论何时都会接住他的人。
夜色渐浓，星光点点。废墟之上，三个身影相互支撑着，慢慢走向远处的黑暗。
疼痛或许还在，但此刻，有彼此在身边，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