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姜皓月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温水里，又像是沉在冰冷的海底，意识模糊得像一团被泡发的棉花。他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掀开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暗沉的木质纹理，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味。
“梅林的胡子……”他嘟囔了一句，嗓子干得像要冒烟，“我这是复活了，还是死了，还是变成幽灵了？”
他动了动手指，触到的是同样坚硬的木头，冰凉凉的。这触感……怎么那么像……
棺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姜皓月就猛地用力，双手撑着“盖子”往上一推！
“吱呀——”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头顶的木板被他硬生生推开了一条缝。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带着阳光的味道，还有……浓烈的花香？
他探头往外看，正好对上两张泪流满面的脸。
卢修斯的铂金色头发乱糟糟的，眼下一片青黑，灰蓝色的眸子里布满了血丝，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到他探出来的脑袋，整个人都僵住了，像是被施了石化咒。
斯内普站在旁边，黑袍依旧一丝不苟，却掩不住眼底的憔悴和浓重的悲伤。他手里还拿着一块黑色的丝帕，看到姜皓月时，黑眸猛地睁大，手里的丝帕“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们哭什么？”姜皓月皱了皱眉，从棺材里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衣服是完整的，身上的伤口虽然还有点疼，但已经不影响活动了，“还有，我怎么在棺材里？多不吉利。”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个布置得像灵堂的房间里。墙上挂着一张大大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笑得一脸灿烂，却被装在一个黑色的相框里，旁边还摆着白色的蜡烛。
“什么黑白遗照吗？”姜皓月指着那张照片，一脸莫名其妙，“什么玩意。”
他的目光又扫到桌子上，那里摆着好几个白色的花圈，上面还系着黑色的缎带，看着就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给我买花圈？有点意思啊，你们。”姜皓月挑了挑眉，从棺材里跳出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被反应过来的卢修斯一把扶住。
“月……皓月？”卢修斯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伸手摸了摸姜皓月的脸，又捏了捏他的胳膊，确认是温热的、有弹性的，才猛地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放声大哭，“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斯内普也走上前，黑眸死死盯着姜皓月，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遍，确认他真的完好无损。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因为激动而说不出话，只是眼圈越来越红。
“哭什么哭，”姜皓月被卢修斯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拍了拍他的背，“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就是睡了一觉，怎么还搞上身后事了？”
他想起自己被阿瓦达索命咒击中的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说起来，我怎么没死？那可是死咒啊。”
斯内普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是……是邓布利多留下的护身符，在你身上。”
他指了指姜皓月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小的银色挂坠：“那是老校长早就准备好的，能抵挡一次死咒。”
姜皓月低头看了看那个挂坠，恍然大悟：“原来这玩意儿这么管用。”
卢修斯终于松开他，却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像是怕他再跑掉，泪眼婆娑地瞪着他：“你吓死我们了！医生都说……都说没救了……”
“那不是活过来了嘛。”姜皓月笑了笑，伸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还有你，西弗，别一脸要吃了我的样子，我这不是没事吗？”
斯内普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骂他几句，最终却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去拿桌子上的水：“渴了吧。”
姜皓月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还在抽噎的卢修斯，忽然觉得，被人这么惦记着，好像……还挺不错的。
他走到那张黑白遗照前，伸手把相框摘下来，笑着说：“这照片拍得不错，就是颜色太丑了，回头给我洗张彩色的挂起来。”
卢修斯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姜皓月身上，暖洋洋的。棺材还在旁边，花圈还摆在桌上，遗照被他拿在手里，但房间里的悲伤气息，却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复活”冲得烟消云散。
活着，真好。
能看到这两个家伙又哭又笑的样子，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