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里的闷响炸成碎片时，陈溯正攥着星核。
“暗河的人！”白璎的枪响划破夜空，二十道黑影从松林里窜出，刀光映着月光，直取隐修会主殿。
雷耀山站在最前，青筋虬结的手臂举着开山刀，刀尖指着陈溯：“拿命来换星核！”
李长风甩袖震碎迎面而来的飞镖，灰袍鼓成帆：“楚墨！布寒霜阵！唐砚程野，守左殿！白璎带弟子护祭坛！”他转向陈溯，眼神灼人，“小友，他们要的是你手里的东西——这一仗，得你撑着。”
陈溯点头。星核在掌心发烫，像要烧穿皮肤。
楚墨的玉牌砸在地上，寒霜从石缝里爬出来，瞬间冻住三个冲在前头的杀手。
唐砚的匕首擦着程野的枪管划过，两人背靠背，刀光与子弹织成网。
但暗河的人太多了，一波倒下，又一波从悬崖边攀上来，连古武世家的人都混在其中——裴家的青纹剑，陆家的铁爪，全冲着陈溯来。
“退！”陈溯低喝一声。
他往前一步，星核的光顺着手臂爬上皮肤，在腕间织成星纹。
第一个扑上来的是雷耀山的亲卫，凝气小成境，刀劈向陈溯面门。
陈溯不躲，抬手一挡。
“咔。”
刀断成两截。亲卫的手腕凹陷下去，惨叫声被山风卷走。
“锻体？”人群里有人喊，“他才锻体？”
“放屁！”雷耀山踹飞亲卫的尸体，“他破虚了！给我往死里打！”
第二波攻势更猛。
凝气大成的武者腾空而起，掌风裹着真元，要把陈溯拍成肉泥。
陈溯闭眼，星核的热流涌遍全身。
“星河九变——第一变，碎星。”
他睁眼时，瞳孔里流转着星辉。
抬手一拳，拳风撕开空气，像有看不见的巨锤砸在半空。
三个凝气大成的武者被掀飞，撞在冰壁上，冰屑混着血沫四溅。
“第二变，摘月。”
陈溯旋身，掌刀劈出。
掌劲震碎脚下的岩石，碎石如暴雨倒卷，砸穿五个杀手的胸膛。
程野的瞳孔缩成针尖：“这他妈是凡人能有的力道？”
“凡躯摘星……”李长风喃喃，“壁画上的场景，真的出现了。”
雷耀山的额头青筋暴起，他知道不对劲——陈溯在留力。
每一拳都只用三分力，明明能杀十个人，偏要留着七分劲。
“继续上！耗死他！”他吼道，“等他真元枯竭，老子亲自剜了他的心脏！”
但陈溯的真元，根本耗不完。
星核像个无底洞，不断往他身体里灌能量。
他甚至能听见星核在说话，细若蚊蝇：“不够，还不够，他们要的是你彻底暴露。”
直到那道身影跃上主殿屋顶。
裴青的白衣沾着血，手里举着枚星核，和陈溯的一模一样。
“各位。”他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喊杀声，“你们争的不过是远古文明的残渣。我是星契最后一位传承者——而他，”他指向陈溯，“是我等了三百年的钥匙。”
全场静了一瞬。雷耀山的刀当啷落地：“你他妈说什么？”
“星核不是力量源泉。”裴青抛着星核，“是契约装置。绑定着一个文明，他们说‘当双星共鸣时，要么继承，要么毁灭’。”他看向陈溯，眼底的雾散了些，“现在，选吧。”
陈溯攥紧手里的星核。
老院长的残页在口袋里发烫，苏绾的信上的标记在他掌心闪烁——原来从孤儿院被烧那天起，命运就缠上了他。
“继承？”他笑了，“我7岁时，他们烧了我的家；18岁时，他们抢我的残页；现在，他们要我跪下来接别人的规则？”
星核在他手里炸开白光。
裴青的星核突然震颤，两道光带缠在一起，像两条蛇在跳舞。
“陈溯！”苏绾从人群里冲出来，“小心反噬——”
“第三变，星海。”
陈溯吼出声。
两枚星核相撞的瞬间，昆仑山巅的天空裂了。
星图从裂缝里漏出来，银河倒悬，星光像雨一样砸在地上。
雷耀山被卷进空间乱流，发出最后一声尖叫；古武世家的人连滚带爬往山下跑；李长风抱着楚墨躲进祭坛，白璎的枪掉在地上，整个人瘫坐在地。
裴青站在星图中央，身影逐渐透明。
他望着陈溯，嘴角扯出个笑：“你会后悔的。”
“不。”陈溯说，“我要创造新的规则。”
星核的光淹没了一切。
等陈溯再睁眼时，山风停了，血味散了，只剩他一人站在主殿废墟上。
裴青不见了，雷耀山不见了，连星核都融进了他的血脉里。
“结束了？”苏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的手搭在陈溯肩上，烫得惊人，“你的内息……”
陈溯皱眉。
他能感觉到，星核的力量在血管里横冲直撞，像要把他拆成碎片。
但他只是笑：“风暴结束了。新的时代……”
他突然咳嗽起来，手背青筋暴起。苏绾的脸色变了：“陈溯？”
“才刚刚开始。”他说完，眼前一黑。
主殿的青砖硌得后背生疼。
陈溯勉强睁眼，看见苏绾在给他把脉，唐砚在翻他的星纹，李长风摸着白胡子叹气。
“内息紊乱？”程野叼着烟，“破虚合道还能紊乱？”
“星核的力量太野。”李长风摇头，“他强行融合两枚，等于把火山装进了身体里。”
陈溯想说话，喉咙却像塞了块烧红的铁。
他闭上眼睛，听见苏绾在耳边说：“你撑住，我去拿隐修会的冰魄丹……”
山风又起。
这一次，带着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