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凌波看着程英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紧握缰绳的手,心头那股酸涩的得意刚冒头,就被更深的疑惑压了下去。
她眉头一挑,疑惑地问道:“程姑娘,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这荒郊野店的。”
程英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涩意:“昨日晚上,在临江镇外,我看到杨过……与你同乘一马,冲出小镇,方向是襄阳。我……担心他,便一路寻来。沿途驿站客栈不多,算算脚程,猜想你们应在此歇脚。”
“担心他?”洪凌波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程姑娘对他,倒是‘关心’得很啊!我们同乘一马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话锋一转,带着明显的挑衅,“不过,他现在好得很,只是‘累’着了,怕是无暇见你这位‘故交’了。”
程英霍然抬头,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清晰的怒意!
洪凌波那暧昧的话语和挑衅的眼神,像针一样刺在她心上。
昨夜屋檐下的寒露仿佛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冻得她指尖发颤,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楚和委屈猛地冲上喉头。
“你!”程英的声音第一次失了那份清泉般的平静,带上了一丝尖锐的颤音,“休要胡言乱语,辱及杨过清誉!”
“清誉?”洪凌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柳眉倒竖,毫不示弱地踏前一步,逼近程英,“我与他光明正大同宿一室,如何辱他清誉?倒是你,程姑娘,深更半夜追着一个男人跑,还在别人房门外站了一宿,这份‘关心’,怕是过了界吧!你安的什么心?”
“这位姑娘!请慎言!”程英脸色微白,语气终于带上了明显的怒意,“我敬你是杨过的朋友,但你言语无状,辱人太甚!”
“朋友?谁跟他是朋友!”洪凌波被“朋友”二字刺得心头一痛,被“故交”找上门的危机感彻底爆发,“我看你是贼心不死,想找借口缠上来!告诉你,他现在是我的人!识相的就赶紧..!”
“住口!”程英再也无法忍受,一声清叱,手中原本牵着缰绳的手闪电般探出,并指如剑,直点洪凌波肩井穴!
招式迅捷精准,不带丝毫烟火气,正是桃花岛武学精要——玉箫剑法化指为剑的功夫!
洪凌波早有防备,冷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向后一滑,同时手腕一翻,藏在袖中的短匕已然滑出,寒光一闪,斜削程英手腕!
她招式狠辣刁钻,带着赤练仙子一脉特有的阴狠毒辣,直取要害!
程英虽师承黄药师,武学根基扎实,招式精妙绝伦,但久居海外孤岛,与人切磋经验终究匮乏,尤其面对洪凌波这种行走江湖多年、在是非漩涡中摸爬滚打、出手便是生死相搏的狠辣风格,一时间竟被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洪凌波则虚长几岁,江湖经验老道,打架如同家常便饭,虽招式不如程英精妙高深,却胜在实战经验丰富,出手更狠更毒,每每攻敌必救,弥补了招法上的不足。
两人就在这客栈大堂之中,
一个青衣素雅,指风凌厉,步法玄妙。
一个绿衣似柳,匕首翻飞,招招夺命。
劲气激荡,逼得周围几张空桌吱呀作响。
店小二吓得缩在柜台后,大气不敢出。
楼上,客房内。
杨过被楼下隐约传来的打斗声和桌椅碰撞声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睡意瞬间消散,侧耳细听。
“嗯?大清早的,谁在打架?还打得挺热闹……”
他揉揉眼睛,一骨碌从地铺上爬起来,随意套上外袍,脸上带着几分被吵醒的不耐和纯粹看热闹的好奇。
他推开房门,正好看到隔壁房间一个住客也探头探脑地出来张望。
杨过顺手一把拉住那人,压低声音,带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问道:“喂,兄台,下面怎么回事?听着动静不小啊!”
那住客一脸八卦,激动地说:“哎哟,可不得了!听说楼下两个天仙似的姑娘打起来了!好像是为了抢一个男人!啧啧,那架势,凶得很呐!快去看看!”
“抢男人?!”杨过眼睛一亮,睡意彻底没了,兴致勃勃地搓了搓手,“嘿!这热闹可少见!走走走,看看去!”
他完全没往自己身上想,纯粹抱着看戏的心态,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下了楼梯。
然而,当他拨开几个探头探脑的住客,看清大堂中央缠斗的两道身影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绿衣如柳、招式狠辣的,是洪凌波!
青衣素雅、指风凌厉的……
这女子……似乎有点眼熟?
但杨过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她是谁!
更想不通她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我……靠!”杨过差点咬到自己舌头,那句“抢男人”瞬间在脑子里炸开,化作一片茫然。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可关键是,他完全不认识那个青衣女子啊!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场中局势又变。
程英毕竟根基深厚,初时的忙乱过后,渐渐稳住了阵脚。她以精妙的步法避开洪凌波刁钻的匕首,玉箫剑法的指劲吞吐不定,逼得洪凌波不得不回防。
洪凌波则凭借狠辣老道的经验,在程英招式转换的间隙发动猛攻,匕首带起的寒光好几次都险险擦过程英的衣角。
两人斗得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青绿身影翻飞,劲风激荡。
洪凌波猛地发力,硬生生将程英逼开半步,气息微促,却故意厉声道:“哼!要不是昨晚…我‘劳累过度 体力透支’……“三招之内,定叫你跪地求饶!”
程英闻言,瞬间明白其所指,俏脸飞红随即化为铁青,眼中怒火更炽:“妖女,不知廉耻!看招!”
“什么劳累过度 体力透支,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杨过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