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冰魄凝霜剑的悲鸣在死寂的溶洞中骤然拔高,化作一道撕裂灵魂的锐响!那声剑鸣不再哀伤,不再守护,而是充满了某种源自本源的、撕裂一切的决绝与渴望!
剑锷处的冰蓝宝石如同被点燃的冰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华!璀璨的冰蓝光芒瞬间驱散了溶洞中弥漫的死寂暗青幽光,将巨大的青铜门扉和其上繁复的纹路映照得一片通明!
“嗡——!!!”
剑身剧烈震颤,发出高频的嗡鸣!覆盖其上的薄冰瞬间汽化!一股沛然莫御的、纯粹到极致的冰寒力量,如同沉睡了万载的冰凰终于挣脱了最后的枷锁,轰然爆发!
“轰隆!”
斜插剑身的坚硬岩石在这股力量下如同朽木般瞬间炸裂!碎石混合着冰晶四散激射!
下一刻!
凝霜剑自行从爆碎的岩石中挣脱!剑尖直指苍穹,化作一道璀璨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冰蓝流光!那流光不再守护任何人,不再眷恋任何物,带着一种撕裂时空、回归巢穴般的决绝意志,无视了重伤垂死的萧尘,无视了地上陈国栋冰冷的遗体,更无视了这方死寂的天地…如同扑火的冰凰,朝着青铜巨门底部…那道裂开的、透着一线深邃黑暗的…门缝…狠狠刺去!
快!超越了时间的感知!
冰蓝流光撕裂空气,在萧尘模糊、绝望的视野中,留下一道灼目的轨迹!目标——门缝中那片纯粹的、死寂的黑暗!它要进去!回到那悸动的源头!
“不…清雪…在里面!” 萧尘破碎的识海发出无声的嘶吼。他眼睁睁看着那柄寄托着苏清雪最后气息的灵剑,如同背叛般,决绝地投向那吞噬了她的黑暗深渊!一种被彻底抛弃、被碾入尘埃的绝望,混合着巨大的悲痛,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灌满了他残破的躯体。
然而,就在那道冰蓝流光即将没入门缝的刹那——
异变再起!
“嗡——!!!”
那扇亘古死寂的青铜巨门,仿佛被凝霜剑这决绝的回归彻底激怒!门体深处猛地爆发出远比之前强烈百倍、沉重如同星辰坠落般的低沉嗡鸣!整座巨大的溶洞剧烈地摇晃起来!穹顶湿滑的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的碎石和凝结的冰晶如同暴雨般簌簌坠落!
门缝紧闭处,那道如同凝固伤疤的缝隙边缘,之前被萧尘毒血侵蚀激活、又黯淡下去的暗红光芒,骤然如同回光返照般疯狂闪烁起来!一股粘稠、污浊、带着强烈排斥与封镇意志的暗红能量,如同沸腾的污血,猛地从门缝边缘喷涌而出,瞬间形成一道粘稠的、不断扭曲的血色光膜,死死堵在了那道狭窄的缝隙之前!
凝霜剑化作的冰蓝流光,狠狠撞在了这道粘稠的血色光膜之上!
“嗤——!!!”
一声刺耳到令人牙酸的剧烈摩擦声猛地炸开!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刮过玻璃!冰蓝与暗红的光芒疯狂对撞、侵蚀、湮灭!大蓬大蓬冰蓝色的火花和粘稠的血色雾气如同火山喷发般四散激射!
凝霜剑的剑尖死死钉在血色光膜之上,冰蓝光芒疯狂闪耀,剑身剧烈震颤,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嗡鸣!它被挡住了!被这扇门自身的力量,挡在了门外!
那粘稠的血色光膜疯狂蠕动、增厚,散发出污秽而强大的排斥力,死死抵御着冰蓝剑芒的穿刺!门缝中那片深邃的黑暗,近在咫尺,却又如同隔着天堑!
“吼——!!!”
一声混合着无尽怨毒、贪婪与毁灭意志的无声咆哮,如同来自九幽的诅咒,猛地从门缝深处那片纯粹的黑暗中爆发出来!这咆哮并非针对凝霜剑,而是…针对萧尘!针对这个用污秽之血玷污了门扉、又间接导致“祭品”逃脱的…蝼蚁!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纯粹的…死寂、衰败、湮灭一切的冰冷意志,如同无形的亿万根冰锥,瞬间穿透了那粘稠的血色光膜,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狠狠刺入萧尘早已濒临崩溃的识海!
“噗——!!!”
萧尘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弓起!一大口粘稠得近乎固体、带着内脏碎块和冰碴的纯黑毒血,如同喷泉般狂喷而出!他眼前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冰蓝色的死亡幻象充斥!剧毒的侵蚀在这恐怖的意志冲击下彻底失控!紫黑色的毒纹如同活物般在他全身疯狂蔓延、凸起,皮肤下的血管瞬间变成青黑色,如同蛛网般爬满裸露的肌肤!深入骨髓的剧痛、麻痒、灼烧感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彻底吹爆的气球,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哀鸣、崩解!意识如同坠入永冻的冰渊,飞速沉沦!最后的感知,只剩下那扇巨大冰冷的青铜门上传来的、如同巨兽心脏搏动般的沉重悸动…以及凝霜剑被血色光膜死死阻挡、愤怒不甘的嗡鸣…
结束了…彻底的结束…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最后一瞬——
“抓住…剑…进去…找她…”
那个嘶哑、痛苦、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微弱的火星,再次在他即将冻结的识海中…极其艰难地…亮了起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挣扎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抓住剑…进去…找她…
清雪…
这个名字如同最后一点滚烫的烙印,狠狠烙在萧尘沉沦的意识上!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超越生死极限的暴烈意志,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无尽痛苦与滔天怒火的咆哮,从萧尘被毒血堵塞的喉咙里硬生生挤了出来!他早已麻痹不堪、被剧毒侵蚀得如同枯木的右臂,竟然在这一刻…猛地抬了起来!
手臂上的皮肤寸寸龟裂,紫黑色的毒血如同墨汁般渗出!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不管不顾!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那柄被血色光膜阻挡、疯狂震颤的凝霜剑!
进去!找她!带她回来!
这唯一的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驱散了所有的冰冷与绝望!他榨干了骨髓里最后一丝生命力,燃烧着残破不堪的灵魂本源!
“给我——过来——!!!”
萧尘发出泣血的咆哮!抬起的右臂如同烧红的铁钳,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狠狠抓向…那柄距离他尚有数米之遥、被血色光膜阻挡的凝霜剑剑柄!
指尖距离剑柄还有一尺!
就在这时!
“轰隆——!!!”
青铜巨门深处再次传来更加恐怖的嗡鸣!那粘稠的血色光膜仿佛得到了更强的力量灌注,猛地膨胀、增厚!凝霜剑冰蓝的剑芒被狠狠压制,剑身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竟被那粘稠的血光推得向后…滑退了半寸!
而萧尘拼尽全力伸出的手臂,指尖距离那滑退的剑柄…似乎更远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再次扼住了咽喉!
不!!!!
萧尘心中发出无声的、撕裂灵魂的呐喊!他不甘心!他绝不甘心倒在这里!他要去门后!他要把清雪带回来!
“嗡…嗡…”
凝霜剑的剑身在那血色光膜的疯狂压制下剧烈震颤,冰蓝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剑锷处的宝石光芒疯狂闪烁,传递出一种强烈的、不甘被阻挡的愤怒和…一丝…对萧尘那决绝意志的…微弱呼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希望即将彻底断绝的瞬间——
异变再生!
那柄被血色光膜死死压制的凝霜剑,剑锷处那颗疯狂闪烁的冰蓝宝石,其光芒骤然向内…塌缩!
仿佛所有的光华都被瞬间抽空,凝聚到了宝石的最核心一点!
紧接着——
“铮——!!!”
一声清越到足以刺穿九霄云外的剑鸣,如同冰凰涅盘的绝唱,猛地爆发出来!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小如发丝、却散发着足以冻结灵魂本源的幽蓝寒芒,如同突破了空间与时间的界限,猛地从凝霜剑的剑尖…激射而出!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光芒四射的碰撞。
那道凝练到极致的幽蓝寒芒,如同烧红的细针插入凝固的牛油,毫无阻碍地…瞬间洞穿了那粘稠、污秽、散发着强大排斥力的血色光膜!
光膜被洞穿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发出一声沉闷的漏气声!其上的暗红光芒疯狂闪烁、扭曲,构成光膜的污秽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沿着那个细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孔洞…疯狂倾泻、溃散!
阻挡在门缝之前的血色屏障…崩溃了!
那道幽蓝寒芒在洞穿光膜之后,去势不减,如同归巢的冰线,瞬间没入了门缝之中那片纯粹的、死寂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凝霜剑在射出这道本源寒芒后,剑身的光芒骤然黯淡下去,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发出最后一声低沉的哀鸣,剑尖低垂,无力地悬浮在半空,距离那溃散的血色光膜和洞开的门缝…仅有咫尺之遥!
机会!唯一的机会!
“啊啊啊——!!!”
萧尘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绝响!他那只抓向剑柄的右臂,在血色光膜崩溃、凝霜剑低垂的瞬间,爆发出超越生命极限的速度和力量!五指如同烧红的钢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扣住了凝霜剑冰冷滑腻的…剑柄!
入手冰凉!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某种“回归”意志的剑灵意念瞬间传入他濒临崩溃的识海!
“走——!!!”
萧尘眼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他借着抓住剑柄的力道,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拖着残破不堪、毒纹密布的身躯,朝着那失去了血色光膜阻挡、透着一线深邃黑暗的…门缝…狠狠扑了进去!
他的身体,在扑入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冰冷的无形水膜!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大吸力从门缝内的黑暗中传来!
“清雪——!!!” 他最后的嘶吼被门缝瞬间吞噬。
在身体完全没入那片纯粹黑暗的刹那,萧尘下意识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回头!
模糊、摇晃的视线中,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那扇巨大冰冷的青铜巨门底部,那道裂开的缝隙,在他身体没入的瞬间…如同受伤巨兽的伤口般…猛地…向内…合拢了一线!
缝隙的边缘,残留的暗红光芒疯狂闪烁了几下,如同垂死毒蛇最后的挣扎,随即…彻底熄灭!
紧接着——
“轰——!!!”
一声沉重到仿佛世界终结的巨响,从身后猛地传来!整个溶洞空间在这巨响中疯狂震颤!那扇巨大沉重的青铜巨门…轰然…彻底闭合!
严丝合缝!再无一丝缝隙!
死寂!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门外的世界。
只有漫天飘落的血色冰晶碎片,如同燃烧殆尽的灰烬,无声地覆盖在冰冷的地面上,覆盖在陈国栋那失去了冰层保护、彻底暴露在死寂空气中的冰冷遗体之上。
那柄失去了所有光华、如同凡铁的凝霜剑,连同它那决绝的主人…一同消失在了门后那片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