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今日救下李狗之命。那么从今往后,小的就是小姐的人,愿为牛马,万死不辞。”
李狗说完这句,就以头点地,用力朝下磕了三个响头。
凤倾城闻言,并未转身,只是脚步稍停,清冷说道。
“我今日帮你,只是无心之举,无需报恩、或做牛马,你走吧。”
凤倾城淡淡说完这句,抬步欲走,眼看店门就在眼前。
她今天本不想多管闲事,毕竟她又不是普度众生的神佛,众生疾苦与她何干。
这人间处处有不平,多少人有苦难言。
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今日若不是那妇人不让路,还说出那番话来,她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书上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她算什么,她什么都不算。思及此处,眉眼间不禁浮现出一丝讥诮,是对自己刚才的鲁莽不屑,她还是定力不够啊。
“小姐,我李狗在这人间已无人可依,无处可去。今日得小姐相救,这再造之恩。哪怕是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小姐你就收下我吧,我可以给你跑跑腿,或者洒扫,再不行给你们烧火做饭劈柴都行,这些我都可以做的。”
李狗乞求般的说着,他眼中泪光闪烁,声音颤抖而坚定。
旁边围观的人群,见已无热闹可看,便三三两两散去,还有几个意犹未尽者舍不得走,仍站在原地。
有听闻此间对话者,见少年确实可怜,又怀感恩之心,不由帮腔道。
“是啊,姑娘,你不如收下他吧,反正你不是要开这家铺子吗?总得需要一两个跑腿的小厮吧?”
“用生不如用熟,今日你于这少年有大恩,他,你用着也放心,不是吗?”
又一人上前帮忙劝说,他们的话语在凤倾城耳边响起。
凤倾城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思忖。
最终缓缓开口:“既如此,那就留下,一起进来吧。”
围观者纷纷点头,对于少女的善举,不由感到阵阵欣慰。
果然他们没看错,这姑娘是个顶好的。以后等她店铺开张,他们可要三不五时来光顾,好人就该有好报。
跪着的李狗闻听此言,忙不迭爬起,满脸兴奋。
顾不得身上有伤,上前就欲去提铃铛她们手里的包裹。
“干嘛呢?李狗,你满身是伤,手上还有血迹,这是小姐的衣服,你要是全部弄脏了,小姐明天穿什么?”
铃铛满脸不赞同的斥道,真是的,满身是伤,还不安分点。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这小姐才开口让他留下,他就来抢她的活。
“是,是,是,我知道错了,我不抢。”
一边的凤倾城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眉间一舒。
看来这李狗真是知恩之人,也罢,留就留下吧。反正她这店铺开张在即,到时候是真的需要一两个跑堂得小厮,且用着吧。
“谢知遥,我决定了,我以后要和凤倾城做朋友。我要和她做很好的很好的朋友。”
齐天俊一脸诚挚的回头对好友说着,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仿佛在此刻他下了一个多么了不得的决定一样,急切需要得到好友的认同。
“你同我说,有什么用?小王爷,我又不是凤倾城,你想和她做朋友,你同她说去。”
谢知遥摇摇头,好笑不已,踱步回至桌前。
凤倾城,谢知遥在心里不由的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个少女。
他看她一开始的举动,好似根本没有多管闲事的意思。
直到后来那妇人满嘴的胡言乱语,提及她的父母。
对,她的父母,上次在珩王府的宴席上,她有提及过。她父母早亡,留下她与妹妹二人相依为命。
看来她的逆鳞不止有她妹妹,还有她故去的爹娘。
“诶,我说,谢知遥,你还是不是我好友,我把这么重大的决定告诉你,你不应该同我一起高兴,举杯庆贺一下吗?”
齐天俊,一屁股坐在谢知遥对面,拿起桌上的筷子就去抢谢知遥筷子要夹的那道菜。
谢知遥看着齐天俊这幼稚的表现,哪还有一点王爷的样子。
“王爷,凤倾城答应了吗?”
谢知遥放下筷子,不同好友抢菜,转而端起一边的酒杯,小酌起来。
“你,你就是生来克我的。我这不是先告诉你,我的决定了吗,你帮我出出主意。看看怎么样她才肯和我做朋友,你那么聪明。谢知遥,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齐天俊舔着脸,凑到谢知遥旁边坐下,顺带把筷子上夹着的菜,讨好的放进他碟子里。
“来,你吃,这鱼补脑,谢知遥你多吃点。”
谢知遥看着好友的这讨好的嘴脸,不由哑然失笑。
齐天俊的眼中满是期待,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谢知遥,好似他不吃这块鱼肉,今日就不会放他走一样。
谢知遥微微一笑,心下不由暗叹口气。终是拿起筷子,夹起那片鱼肉,放入嘴里。嗯,这鱼冷了,有点腥。
半晌,方轻声道:
“好吧,我想想。”
风月酒楼二层,另一间雅间里。
桌前坐着两人,一男一女,他们这间与谢知遥那间相隔两三个包厢。
女的赫然就是兵部尚书之女赵怡然,另一位是个锦衣华服的俊公子,目测也就二十出头。
“妹妹,楼下那位就是害你被禁足的罪魁祸首?”
赵泰问着一边气鼓鼓的同胞妹妹赵怡然,难怪妹妹不是她的对手,妹妹在珩王府被打压的毫无还手之力亦情有可原。
“二哥,你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戳我的心窝子。”
赵怡然泫然欲泣的说道。
今天好不容易被解禁,央求二哥半天,才肯答应带她出来放放风。
可是她一出来,看见什么,竟又遇见这个煞星,赵怡然满脸晦气。
早知道她就不让哥哥带她来风月酒楼透风了,真是的,今日出门又忘看黄历。
赵泰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家这个妹妹。
“妹妹,你输给她,不丢人,你相信二哥。二哥这不是笑话你,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赵泰试图安慰妹妹,解释道。
可是他不知道他这一句,让他妹妹心里更堵得慌。
“二哥,我求求你,别说了行不行,你还让不让我好好吃饭。”
赵怡然心里的阴影本就未曾全部散去,今日这一出,更是让她雪上加霜,以后她可得避着她点。
那天她回府后,本就闷闷不乐,谁知道娘亲把贴身丫鬟叫过去打听宴席经过,晚上她娘又把宴会上的事情,告诉了她爹。
结果,第二天起来,她一睁眼就听闻她被禁足了,十日内不许出自己院子,抄写赵家家训一百遍。
那可是一百遍家训啊,想起这个,她突然间觉得她之前握笔的右手又隐隐作痛起来。
这该死的凤倾城,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
赵怡然恨恨的绞动手中的帕子,好像这帕子就是凤倾城一样,在她手里任她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