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她,如果不是她,这两家怎会轻而易举的,拿出这么多银钱。
满大齐富户无数,偏这两家倾囊相助,除却凤倾城在中斡旋,他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同时说服这两家赈灾济民。
所以,她现在对安阳的现状了如指掌吗?不仅如此,她还全力以赴地援助这些受灾的民众。
凤倾城,你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公子,不好了,府尹大人吴绍和他夫人昨夜悬梁自尽了,衙役在他们身边还找到一封血诏。”
慎行那慌张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谢知遥闻言,脸色立刻变得阴沉,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水。
倒会挑时辰,偏在这时候死了。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蹊跷,他谢知遥愿意将头颅取下当球踢。
“慎行,独行,你们立刻去给我查,往死里查,看看最近都有谁见过吴绍和他夫人,还有他们的子女。”
谢知遥从牙缝里挤出这几句话来。
自从抵达安阳,他深知吴绍对于此次瘟疫蔓延,负有重大责任。
然而,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吴绍工作勤勉,合作态度也积极。
因此,他相信吴绍并非完全无药可救。
他甚至曾经设想,一旦瘟疫平息,回京之时,如果吴绍在朝堂上面临重罪审判,自己是否应该向祖父求情。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他多虑了。
“呃,公子,方才在吴府,我已经到处找过了,没找到吴家的小姐......”
慎行的声音已经有点发虚。
“吴家仅有一位千金小姐?如果在吴家找不到她,难道你不会去吴家往来的亲戚——四处搜寻吗?”
谢知遥的话语中已经透露出几分怒气。
他深知,在这个关键时刻,吴绍夫妇的突然自杀,可能与幕后之人脱不了干系。
他此行中州,目的不仅在于赈灾,更重要的是要查明中州的吏治问题。
此次灾难不仅是天灾,更有人为的因素。
倘若防范之策得当,疫病断不会失控——发展至如此境地。其间定然牵涉了纷繁复杂的利益关系。
如今吴绍已经死了,线索就此断绝。
近来,他一直忙于应对瘟疫,无暇他顾。实在是因为安阳的疫情形势严峻,他一刻也不敢放松,唯恐少做一点,就会导致更多人失去生命。
因此,他尚未有机会与秦树商讨如何追究责任。
毕竟,他还不是官员,没有权限干预地方事务。
慎行闻言,额头上的汗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他连忙点头应是,转身便要去执行谢知遥的命令。
“且慢,你先去把秦树叫来,我与他商讨之后,再做决定。”
谢知遥突然改变了主意,既然吴绍在临终前特意将女儿藏匿起来,那么她肯定不会轻易被他们找到。
“谢公子,听说您找我有事?”秦树一进门便直接问道。
“秦大人,您是否已经得知吴绍自杀的死讯?”
“我刚刚得知此事,正打算前往现场一探究竟,不知谢公子是否愿意同行?”
秦树提出邀请,毕竟两人计长,智谋肯定更胜一筹。
吴府内,吴绍及其夫人的遗体已被官府的差役从梁上取下。
两人的面容平静,似乎走得颇为安详。
慎行把血书递过来,谢知遥捻着遗书边缘——太整齐了,连个颤抖的笔锋都没有。哪像畏罪自戕,倒似誊抄公文。
信中陈述,由于他一时的疏忽和瞒报,导致了安阳如今的惨状?他自知罪责难逃。
觉得唯有一死才能赎罪,亦可求得些许心灵上的安宁。
谢知遥抬眸与秦树对视,彼此都看见对方眼底的寒芒——这哪是认罪书,分明是封喉的刀,把所有罪责一人揽下,让他们无从查起。
“秦大人,你觉得这遗书是真的吗?”谢知遥低声问道。
秦树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道:
“遗书上的字迹的确是吴绍的,这个不容置疑。但内容有几分真实,还需进一步调查。
不过,从他们选择自杀的时间点来看,幕后之人很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接下来会有所动作,这是在向我们示威。”
谢知遥笑了笑,笑声中仿似藏了冰:
“示威又如何,这笔账,我们迟早要跟他们清算。目前最关键的是,赶紧找到吴家的小姐,她或许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秦树听后,脸色也变得凝重:
“我已经派遣人,到处去探听消息了,不过,我预感找到的希望不大。
吴绍既然选择在这时自尽,显然不是个愚笨之人,他临终前想必已经做好了周密的安排。”
谢知遥轻嗤一声:
“秦大人,这世间的事,但凡做过,就会留下痕迹,现在也许找不到,但不代表永远找不到。”
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绳之以法,用他们的血去祭奠安阳这无数的亡魂,谢知遥在心里暗暗发誓。
紧接着,两人查看完吴绍的遗体后,谢知遥便将那封遗书交由秦树妥善保管:
“珩王将至,待他一到,我们便能大展拳脚——安置这些流离失所的灾民。
至于瘟疫,到目前为止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若继续蔓延,恐安阳城内的民众将面临灭顶之灾。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遏制瘟疫的方法,以免更多无辜的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秦树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谢公子,所言极是?我已安排人员在城外二十里处,建造了一批简易且经济实惠的住所,到时候将病人逐一隔离,以免传染。
待王爷抵达后,我们将立即讨论这一措施的可行性。
想要迅速的根除瘟疫绝非易事,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秦树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也不知道王爷这次带来的银子有多少,够不够安阳多撑上一段时间。
谢知遥闻言,微微颔首。
他抬头望向秦树,本想询问凤倾城在这件事中,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算了,待到回京之后,自己再亲自向她求证。
现在这样冒昧地向一个男子探听关于姑娘家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