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斯顿看完了文件,将其和桌上一沓同样的文件放在一起,轻轻地靠在了椅背上,椅子发出了嘎吱的声响。
“彼得,你看看从兔子国运往波斯狮的工业品货运总量。”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彼得立刻从文件柜里抽出一本账册,迅速翻动着纸页。
“头儿,和半年前相比,货运总量……增长了百分之八百七十。数量很恐怖,几乎掏空了波斯狮所有能用的外汇储备。”
埃尔斯顿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这就对了,波斯狮没钱了。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外汇去支付这么庞大的商品订单,鹰酱对他们的经济封锁不是摆设。”
他站起身,走到海图前,指着那一条条红色的航线。
“他们支付不起钱,但他们有别的东西。那些老旧的,快要报废的油轮,每次只装三分之一的油,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溜出港口。这是在用蚂蚁搬家的方式,向兔子支付那些铁锅和棉布的货款。”
整个办公室一片寂静。
一个国家,在冒着彻底得罪世界霸主的风险,用自己唯一的命脉石油,去换取另一个国家的民生用品。
……
而另一边,巴黎,一场外交晚宴。
悠扬的弦乐在水晶吊灯下流淌,衣着考究的外交官们端着香槟,轻声交谈。
脚盆鸡驻法大使凑到了那位以智慧着称的法兰西前外交部长身边。
“阁下,对于东方正在发生的事情,您怎么看?兔子和波斯狮走得如此之近,甚至不惜触怒白房。”大使的语气里满是探寻。
老部长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拿起一颗橄生涩的地吞下。
“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我的老师给我讲过一个古老的伊索寓言。”老人的声音很平稳。
“北风想要脱下旅人的外套,它用尽全力地吹,卷起风沙和冰雪,结果寒风越是猛烈,那个旅人就把自己的外套裹得越紧。”
老部长说着,看了一眼正在和一名阿拉伯王子谈笑风生的鹰酱大使。
“你看看我们强大的鹰酱朋友。他们开着坦克,驾着战斗机,扛着造价昂贵的步枪冲进了波斯狮。他们推翻了一个政权,炸毁了很多房子,杀死了很多抵抗者,付出了近两百名士兵的生命。”
“他们觉得自己是胜利者,是征服者。可结果呢?波斯狮的人们恨不得把最后一件袍子都裹在身上,然后把憎恨藏在袍子下面。”
他的目光转向另一边,几名兔子国的外交人员正安静地品尝着食物,并不引人注目。
“但兔子不一样。”老部长端起酒杯,杯中的液体晃动着灯光:“他们送去了什么?是能炒菜的铁锅,是能照亮黑夜的灯泡,是能让主妇做出新衣服的缝纫机。”
“天气暖和了,阳光照在旅人身上,让他觉得舒适又惬意。于是,他主动脱下了那件厚重的外套。这个道理难道不是很简单吗?”
脚盆鸡大使听得愣住了,他感到自己的后背竟有些发凉。
这不仅仅是一个寓言。
它揭示了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现实。
武器的胜利,只是暂时的,那是一种强按牛头饮水式的屈服。
鹰酱军队的刺刀,可以扎进波斯狮人的身体,但永远无法进入他们的内心。
只要有机会,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仇恨就会立刻爆发。
而兔子国的策略,已经进入了另一个层面。
那架在对马海峡上空如同神明般降临的歼-20,就是无法抗拒的北风,它让全世界都看到了足以冻结一切的力量,这是威。
可紧随其后的,兔子却没有选择用这股力量去吹垮一切,而是送去了如同阳光一般温暖的民生用品,这是恩。
恩威并施。
一手是令人生畏的终极武力,一手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实际利益。
在品尝过兔子的善意之后,谁还会愿意回头去拥抱鹰酱那血腥味的冰冷枪管呢?
全世界的观察家们都发出了相同的感慨。
那头东方的兔子,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依靠某一件超级武器来威慑对手了。
它开始输出它的思想,它的模式,用更高明的阳谋,去真正发自内心地征服朋友,瓦解敌人。
但是,理论归理论,现实却远比寓言要冰冷和残酷。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太阳并不能永远高悬。
当那些慢吞吞的油轮行驶到马六甲海峡附近时,那里永远有一个盘踞于此的终极北风。
……
鹰酱,六角大楼,作战指挥中心。
电子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马六甲海峡周边的实时卫星图像和军力部署图。
蓝色的光点代表着鹰酱海军的舰艇,它们将整个海峡的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国防部长哈罗德双手撑在指挥台上,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几个缓慢移动的红色目标。
那是情报部门刚刚确认的三艘波斯狮油轮。
“将军,告诉我你那里的情况。”哈罗德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在他身旁,第七舰队司令官的立体影像亮起。
“部长先生,三艘目标已全部进入我第七舰队下辖的关海打击大队监控范围。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可以在十五分钟内完成登船检查,或者……在三分钟内,将它们全部送进海底。”
将军的语调冰冷,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杀意。
波斯狮的撤军,是整个鹰酱海军自二战以来的奇耻大辱。
士兵们憋了一肚子火,如今,这几艘自己送上门来的油轮,成了他们最好的泄愤对象。
“我们截获了他们的加密通讯。”一名cIA的分析官递上一份报告:“上面明明白白地记载着他们的货物:7万吨原油,收货方,兔子国滨海港务局,支付方式,确认是以货易货。”
证据确凿。
指挥中心里的所有人都看向哈罗德,等待着他最后的命令。
这将是一个历史性的决定。
一旦开了这个火,等于就是彻底撕毁了之前电话事件带来的短暂和平,把鹰酱和兔子两国之间最后的遮羞布都扯了下来,将双方的矛盾直接摆在了全世界的桌面上。
哈罗德的拳头在指挥台上握紧,又松开,又握紧。
上次兔子外交部长那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仿佛还回荡在他耳边。
如果这次,他悍然击沉这几艘船……兔子会怎么反应?
又是另一个无法预料后果的电话吗?还是说,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