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复工的第一天,沈黛手里的事情多,等她忙完赶到餐厅时,已经距离约定的时间过了十几分钟。
她推开包间门:“纪先生,抱歉,我来……”
在她看清楚包间里的人时,顿住了。
纪则衍穿着一身黑色斜纹西装,身姿笔挺地坐在餐桌旁,冷白的衬衫领口系着低调的暗纹领带,褪去了烟花店那晚的散漫,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可眼前这副精英模样,和那天在烟花店外喊她 “姐姐” 的清亮嗓音,竟让她有些恍惚,一时没法将两个形象重叠在一起。
“姐姐。”纪则衍微微偏了偏头,眼底带着细碎的笑意喊了她一声,将她游离的思绪唤了回来。
见沈黛没应他,他又喊了一声:“姐姐,进来坐。”
说话的同时,他迈着长腿绕到餐桌对面,绅士地拉开了椅子,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沈黛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纪先生,请问你今年多少岁?”
她只是答应了母亲相亲,连对方的基本信息都没问过。眼前这个人看整体气质倒是蛮成熟了,可这一口一个“姐姐”,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姐姐,我今年二十五了。”纪则衍浅笑着坦然回答。
闻言,沈黛垂下眸子。
下次相亲可不能这么草率了,至少还是应该先问问对方年龄。
四岁的差距,早已超出了她的择偶范围,心里便先将这人归到了 “不合适” 的范畴。
既然没了进一步的打算,她便干脆跳过私人话题,指了指桌上的菜单:“纪先生,先点菜吧,这顿我请。”
“姐姐,我已经点过了。”
纪则衍的话音刚落,包间就响起了敲门声。
侍应生推着餐车进来,上菜。
饭间,沈黛没再问过他任何私人性的问题,可以保持着距离。
反倒是纪则衍先开口:“姐姐,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若真的说问题,倒真的有一个。
“纪先生,你在来相亲之前,知道我的实际年龄吗?”
“知道。”纪则衍坦言相告。
沈黛:“你能接受?”
“当然,姐姐漂亮自信,很有魅力。”
对于这点,沈黛还有点儿意外。
毕竟对于大多数男性来说,更倾向于找年龄相仿或者更小的对象。
尤其是像面前这位,家世好,长相好,气质佳的男人,她下意识猜测,他的期望应该是在二十左右的姑娘才对。
“抱歉!”沈黛语调清晰平静,“我……”
她话未说完,但纪则衍已经品出了她的意思,他轻声打断她:“姐姐与其说抱歉,不如跟我尝试一下。”
他放下筷子,目光真挚得让人心跳漏拍:“姐姐,我没有谈过恋爱,没有乱七八糟的性生活史,也没有任何不良生活习惯。”
“人品端正,以党的指导方针为信仰。”
“上敬老,下爱幼,中间体恤员工和同事。”
听着他突如其来的毛遂自荐,沈黛差点没憋住笑意。
她夹了一小块东星斑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吃下去,然后才说:“纪先生,你比我小了四岁。”
“又不是四十!”纪则衍接话接得毫不犹豫。
“婚姻法没有规定,必须要男性的年龄大于女性才可以结婚。”
还不等沈黛接话,他又说:“况且……弟弟挺好的。思想前卫,能提供情绪价值和新鲜感。”
“最主要的是,体力好,精力充沛。”
他说完,浅浅一笑,语气带着点期待:“姐姐,考虑一下?”
“不考虑。”沈黛想这次回答得很直接,眼底还带着点被他逗笑的无奈。
这小四岁的弟弟,倒是比她想象中更敢说。
其实平心而论,纪则衍的家世、长相,都是婚恋市场里顶尖的选择。
不过,沈黛不是颜控,他长得好看是事实,但她受不了他一口一个姐姐,总感觉是在提醒她老牛吃嫩草。
“还有,你能不能别叫我‘姐姐’,听着别扭。”
听见沈黛毫不犹豫地拒绝,纪则衍的眼色黯淡了些,他思索了一下,语出惊人,“不叫姐姐,那能叫老婆吗?”
“咳!咳咳咳……”沈黛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满脸通红。
纪则衍见状,连忙起身,过去帮她拍背。
沈黛伸手抵住,像是躲洪水猛兽一般:“你别……过来。”
她自己咳了两下,缓过劲来之后猛灌了两口热水。
面前这个男人,看着像是一个斯斯文文,可说出来的话却混得很。
沈黛放下杯子抬头看向身侧的人:“刚才还大言不惭说信奉党的指导,怎么现在装都不装了?就是这么‘信奉’的?”
纪则衍却没接她的话,反而低笑一声,身体缓缓俯身。
他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搭在沈黛的椅背上,看似随意的姿势,却将她虚虚地圈在了自己的气息里。
他轻轻勾了勾唇角,不答反问,语气里带点清澈无害:“那到底是叫‘姐姐’,还是叫‘老婆’?”
沈黛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如此近距离地看,皮肤嫩得跟个小姑娘一样。
可精致的五官偏又带着特属于男性的硬朗。
她心里莫名晃了一下,忽然觉得四岁也不是最大的问题,若不是他总说如此轻浮的话,其实尝试一下也不是不可。
反正都是要结婚,找个养眼的,总比找个看着就没兴致的强。
她垂下眸子,声音平静:“纪先生,我有名字,沈黛。”
“我知道你叫沈黛。”纪则衍却不依不饶,身子往下倾了几分:“姐姐,但我给的选择里只有‘姐姐’和‘老婆’两个选项。你得选一个。”
“你有病吧?”沈黛被他这蛮不讲理的态度惹得有些恼,一着急,直接站了起来。
而纪则衍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这番动作,身子故意又往前倾了一些。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他的唇瓣,刚好擦过她的,带着清软温热的触感。
看着沈黛那张红到耳根的脸,他得逞似的扬了扬唇角。
低声说:“姐姐,你为什么要亲我?这还是我的初吻。”
“你亲了我,那就应该对我负责!”
纪则衍对自己最满意的部位,不是那深邃会说话的眼睛,也不是那高挺的鼻梁,而是这张让小姑娘都羡慕的唇。
不薄不厚,唇纹极淡,透着健康的红润。
这张唇,现在最适合用来“装委屈”了,不然姐姐不要他,他得用点手段。
虽然有些无耻了些。
“纪则衍,你有病是吗?”沈黛被他这颠倒黑白的模样气得胸口发闷,一肚子火气没处撒。
明明是他故意凑过来的,现在倒好,还反过来恶人先告状!
可她又不太会骂人,骂来骂去都这一两句。
她重重地咬了咬牙齿,齿尖相撞发出“咯咯”声响,眼底的愠怒几乎要溢出来,可下一秒她又恢复了平静。
“行,对你负责。”
沈黛轻笑一声:“负责把你打包送回海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她的声音里多了些警告:“纪先生,你是天之骄子,是金融街的投资新贵,但你别忘了,这里是京北,不是你的地盘,不是你能随心所欲的地方。”
“所以姐姐是想在自己的地盘上,对我‘耍完流氓’就不认账?”
纪则衍根本就无视她的威胁:“那我明天干脆去拜访沈叔叔,跟他说姐姐欺负了我,不仅不负责,还要把我赶回老家。”
“沈叔叔向来光明磊落,他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
这话精准戳中了沈黛的软肋,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父母本来就因为她大龄未婚的事情整日念叨,若是真让他再去搅和一番,恐怕至少半个月不得安宁。
她妥协了些:“麻烦你回座位上坐下,别站我旁边。”
男人身形高大,宽肩窄腰的轮廓在灯光下格外有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