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洲闻言腾地一身从躺着一下子坐了起来,表情冷肃,他看着叶西西,见她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脸色一下子阴鸷起来。
“你确定?”
叶西西点头又摇头,“这东西我确定是她的,但给孩子下药的事情是我猜的,但我没有证据,只是凭逻辑推理,安安宁宁的身体你也知道,一直都很好,我们请吃饭的那天晚上,怎么就突然得了急性肠胃炎,根儿的症状也是上吐下泻,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我发现这东西的时候里面只有半瓶的量,我估计如果是徐艳红下的,安安宁宁最起码喝了大部分,兔子才两滴就死了,如果不是我们的安安宁宁身体好,后果……”
叶西西越说声音越低,那天晚上的心急如焚痛苦焦灼似乎又一次袭来,她鼻子发酸喉咙哽咽,“老公,我不敢想……”
宋砚洲哪里见过叶西西这般无助担忧的时候,将人揽在怀里安抚,一颗心都快绞痛死了。
他目光紧紧盯着手中的小玻璃瓶。
他在战场上厮杀,伪装成卧底在暗中刺探敌情,敌人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他没见过?
可那是在战场,在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斗争中。
家是大后方,对他来说,军区家属院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面的人虽然不至于个个都和他关系好,也肯定有鼠目寸光、贪小便宜、嘴碎八卦的人。
但是那都是小打小闹。
何时会出现这种下药,想要致人于死地的恶行?
还是针对他的两个孩子,才一岁多的孩子!
男人拳头攥得死紧,呼吸也开始加重,从他额头凸起的青筋可以看出,此刻的他在暴怒的边缘。
“这件事情我会查,如果真是徐艳红,我不会放过她!”
宋砚洲低沉的嗓音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挤出来,用后槽牙磨了一道又一道,最后才出了口。
“徐艳红背后有人,否则她拿不到这种东西,”宋砚洲忽然明白为什么今天叶西西选择和徐艳红撕破脸,却在最后关头停下,“你是想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等背后的人现出马脚?”
叶西西点头,“撕破脸是断绝了她以后想方设法往我和孩子跟前凑的借口,放在家属院里,是想看看她或者她背后的人还有什么后招。”
“嗯,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其他事情我来调查。”
宋砚洲见叶西西确实没生他气,但他心里仍是十分自责,如果不是因为他识人不清,媳妇儿和孩子也不会受牵连。
叶西西嗯了一声,撒娇般地在男人怀里蹭了蹭,“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所以我没生你气,谁都有被蒙蔽的时候,错的不是你,而是做错事的人。”
宋砚洲垂下眸去看怀里猫儿一样乖顺柔软的人儿,如墨玉般的眸子里浮动着柔和的波光。
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人揽得更紧了。
他媳妇儿真好!
一切尽在不言中。
*
叶西西将小玻璃瓶交给宋砚洲后,接下来的日子便没再管这件事了,徐艳红自从上次之后也不敢再来她面前,路上偶尔遇到都躲着走。
时间很快来到25号,军区广播站播音员笔试的日子。
一大早,柳翠萍便主动上门将龙凤胎接到她家里照顾,宋砚洲特意跟领导请了假,两人吃完饭便出了门。
叶西西随军没几天,宋砚洲便说要托人买辆自行车,以前叶西西去镇上上班的时候就经常骑的那辆女式自行车留在家里,给了宋晓芸。
宋砚洲本来想再买一辆女士自行车,但叶西西不让,她认为现在在军区里,她也很少机会出门。
而且军区里和青禾村不一样,宋砚洲若是再像以前在青禾村一样骑个女士斜杆自行车带着她,肯定会被人笑话。
关键是以前笑话他不在意,现在有人笑话他的话,叶西西在意!
堂堂一个团长,底下带着那么多的兵,还是得给他留点面子的。
下面的士兵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最是叛逆的时候,要是看到自己团长骑着辆娘嗲嗲的斜杆自行车,对宋砚洲的铁血冷冽军官形象肯定得破灭。
所以叶西西好说歹说劝住了他,先买辆横杠自行车,等下次有票了再买辆女式的。
宋砚洲刚一松口,她隔天就让小高带着她去了镇上,买了一辆全新的永久牌自行车回来。
说是买的,其实就是找个借口把空间里的自行车拿出来用。
总算是先下手为强。
之后宋砚洲一有时间的话,就骑着自行车带着她们娘仨出去兜风,把整个军区和附近都摸个透透的。
她坐在前面的横杠上被宋砚洲两只手臂圈在怀里。
安安和宁宁坐在后座两边的座椅上,座椅是宋砚洲用从后山砍下来的竹子做的,一左一右挂在后座,安安宁宁坐在里面,玩得不知道多兴奋!
今天没有孩子,宋砚洲便将儿童座椅拆了下来,还贴心地在后座上铺了棉垫。
叶西西坐后座,晃着两条纤细长腿哼着歌。
准备了这么多天,她对于那些资料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比她高考时候都用工。
车把上挂着考试袋,里面装着钢笔和笔记本,还有一块用手帕包好的玉米饼子,是宋砚洲早起烙的。
“别紧张,按你平时练习的来就行,”宋砚洲将人送到考场门口,放缓车速将人放下,“要是有什么事,别硬抗,等我来处理,我就在考场外面等你。”
早上的阳谷落在叶西西的脸上,将她莹白如玉的脸蛋染上一层浅金色,宋砚洲忍不住伸手去摸,大掌托着叶西西小巧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光滑的肌肤。
叶西西忍不住笑,想当初是谁在外面三令五申一定不能靠太近,不能拖手,不能挽手臂,要保持距离的?
现在动不动就来拉手,摸脸,老干部脸也不摆了,跟粘人的小狗似的。
“知道啦,你就是操心太多,不就考个试吗?能有什么事?”
她以前在电视台跑采访,什么阵仗没见过?
就这么百来号人的考试,真的算不得什么。
不过宋砚洲既然说要等,她也想出来第一眼就见到他,就没让他回去,反正老公宠她,她就接受,才不要假惺惺故作大度让他回家呢。
今天考试被安排在军区礼堂,礼堂是临时改的考场,门口挂着“军区广播站播音员选拔考试点”的红布横幅,两个穿着军装的干事正在核对考生名单。
不少考生已经在门口排队进场了。
叶西西和宋砚洲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宋砚洲仍是像个不放心女儿赶考的老父亲,叮嘱着她各种注意事项。
叶西西在宋砚洲正经说话的时候就故意打岔撒娇,闹得他哭笑不得。
两人腻歪地说着话,等到人进得差不多了,宋砚洲才带着她去了门口,跟门口的干事打了个招呼,递过两根烟。
叶西西核对资料,签了名进了场。
进门前转头去看宋砚洲,见他和两位干事正在聊天,看样子还挺熟,虽然说这话,视线却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见她看来,他对她笑笑,“去吧,好好考。”
叶西西忍不住笑,脑中又浮现老父亲送小女儿上考场,还挥手洒泪的场景。
她扑哧一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联想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