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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塔内部的光晶通道寂静无声,只有“星烬号”引擎冷却的微弱嘶鸣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干燥、洁净、带着淡淡臭氧味的气息,与外界锈海的腐朽和迷雾的潮湿截然不同。柔和而恒定的光芒从墙壁和天花板的光晶中散发出来,照亮了这条向上延伸、仿佛没有尽头的回廊。

然而,这神圣宁静的氛围,却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纪辰彻底打破。

“纪辰!”玖璃第一个冲出星烬号,踉跄着跑到纪辰身边,看着他那布满裂纹、光泽黯淡的机体,眼泪再次涌出,却不敢轻易触碰。

缇欧和磐岳也迅速围了上来。缇欧用扫描仪仔细检查,脸色越来越沉:“生命……或者说存在特征极其微弱,能量水平低到危险阈值,机体损伤严重,内部处于一种……近乎彻底关机的深度休眠状态。他的稳定性肯定跌破了临界值,是灯塔的能量场和他最后的强行突破造成的。”

“能唤醒他吗?”玖璃急切地问。

“不知道。”缇欧摇头,语气沉重,“他的情况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这涉及到他体内那个……‘终末’本质与灯塔力量的冲突。常规手段可能无效,甚至有害。”

磐岳低下巨大的头颅,轻轻碰了碰纪辰的机体,发出悲伤的低鸣。小光在培养槽内也传递出哀伤的波动,光芒黯淡。

希望近在咫尺,却伴随着可能失去最重要同伴的残酷现实。

“我们不能一直停留在这里。”缇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灯塔内部情况不明,我们需要找到控制中心,或者任何可能帮助纪辰的信息和设备。同时,这里可能是我们唯一能安全修复和补给的地方。”

她看向玖璃和磐岳:“玖璃,你和mK-III留在这里,守护纪辰,尝试用最低限度的温和能量维持他的基本状态,但千万不要试图强行唤醒。磐岳,你也需要继续恢复。我上去探查。”

“我和你一起去!”玖璃立刻说道,她不放心缇欧一个人冒险。

“不,你需要留在这里。”缇欧语气坚决,“如果纪辰出现任何变化,或者这里有其他情况,你需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而且,星烬号也需要人看守。”

玖璃看着昏迷的纪辰,咬了咬嘴唇,最终点了点头。

缇欧深吸一口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和机械义肢,又看了一眼小光。小家伙的光芒似乎对灯塔环境适应良好,甚至比在外面更显活力。她将培养槽固定在平台上,操控平台,沿着光晶回廊,开始向上探索。

回廊漫长而空旷,除了他们来时的入口,两侧只有光滑的、浑然一体的光晶墙壁,没有任何门扉或装饰。只有脚下微微倾斜的坡道,提示着她正在向灯塔的高处前进。寂静压迫着耳膜,只有平台推进器细微的嗡鸣和她自己的心跳声。

她试图接入灯塔的内部网络,但发现这里的信号协议古老而怪异,与她所知的任何始源科技或起义军技术都不同,防火墙坚固无比,只能读取到一些最基础的、关于环境维持系统的公开数据——温度恒定,能量稳定,空气质量优。整个灯塔,仿佛一个精密运行却空无一人的巨大仪器。

这种绝对的“空”,反而让人更加不安。菌林之主提到的“她”在哪里?灯塔的守护者又在何方?

不知向上行进了多久,坡度开始变缓,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厅堂的穹顶更高,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复杂光符构成的立体星图,那星图的核心,正是锈海的模型,而晨曦灯塔的位置,散发着醒目的光芒。星图周围,环绕着一些看似控制台的晶体结构,但大多黯淡无光。

这里似乎是灯塔的导航或观测中心。

缇欧谨慎地靠近,尝试与其中一个控制台建立连接。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她携带的小光那独特的能量波动,或许是她自身起义军后裔的身份触发了某种识别机制,控制台竟然微微亮起,投射出一段断断续续的文字信息,使用的是古老的、近乎失传的始源通用语:

“……系统运行率:17.4%……能源核心‘曦核’输出功率受限……外部连接节点‘微光信标’ 91%离线……自动防御阵列‘光铸守卫’休眠……‘守夜人’协议……待机中……”

信息虽然残缺,却揭示了令人震惊的事实——这座看似完美的灯塔,竟然处于一种严重的“低功耗”运行状态!能源核心受限,外部信标大部分失效,防御系统休眠!

是谁,或者什么,导致了这一切?“守夜人”协议又是什么?

就在缇欧试图调取更多信息时,厅堂侧面一扇原本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光晶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一个身影,缓缓从门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并非生物,而是一具高大、修长、通体由某种白色金属和光导纤维构成的……人形机械体。它的造型简洁而优雅,带着一种古老的科技美感,面部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一个平滑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曲面。它的动作流畅而无声,仿佛已经这样行走了无数岁月。

它停在缇欧面前不远处,蓝色的“面部”光芒微微流转,一个平静、温和、毫无情绪起伏的合成音在厅堂中响起,使用的同样是那种古老的语言:

“检测到授权生物特征:黎明起义军血脉。检测到特殊能量签名:微光遗产。检测到异常扰动:终末载体已进入灯塔范围。身份确认:灯塔低级AI,‘守夜人’序列7号,权限等级:维护者。欢迎来到晨曦灯塔,缇欧·熔金之裔,以及……微光的继承者。”

它知道她的名字!它知道小光!它也知道纪辰是“终末载体”!

缇欧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平台上的武器系统悄然激活:“你是灯塔的守护者?‘她’在哪里?纪辰……那个‘终末载体’怎么样了?”

守夜人7号的蓝色光面平静地对着她:“‘她’已沉睡。灯塔目前由守夜人序列维持最低限度运行。关于终末载体‘纪辰’:其状态极不稳定,强行进入灯塔屏障导致核心冲突加剧,已触发强制休眠保护机制。其存在本身,对灯塔构成潜在威胁。”

它的语气没有任何敌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客观和冰冷。

“潜在威胁?”缇欧心中一紧,“你们想对他做什么?”

“根据‘她’设定的核心协议,对待‘终末’相关存在,优先级为:观察、研究、若判定为不可控威胁,则执行……‘隔离’或‘净化’。”守夜人7号的声音依旧平稳。

净化?!缇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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