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骨屑，祭台裂痕蔓延如蛛网。黑线自地下涌出，缠绕住叶凌霄与沈清璃的脚踝，仿佛要将他们拖入深渊。
那只手掌缓缓收紧，指尖刺入泥土，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紧随其后的是手臂、肩膀、胸膛——那具躯体终于从地底挣扎而出，布满黑线的脸庞缓缓抬起，空洞的眼眶中泛起微弱光点。
“你……是谁？”他低声道。
那人嘴角抽搐，沙哑开口：“我是……你的开始。”
话音未落，整座祭台轰然震动，黑线猛然收紧，如巨网般朝两人罩下。锁链再度浮现，这次不是来自国师分身，而是这具傀儡本身。
沈清璃瞳孔骤缩，金瞳映照之下，那些黑线竟呈现出诡异的脉络结构，如同某种古老的炼制术残留痕迹。她咬牙调动龙神之力，掌心浮现出金色火焰，猛然拍向最近的一根黑线。
金焰灼烧，黑线剧烈扭动，发出尖锐嘶鸣。然而下一瞬，傀儡胸口的苍生轮印记猛地一震，断裂的黑线迅速再生，重新缠上她的手腕。
“不对劲。”沈清璃喘息一声，龙鳞在高温下龟裂，“它没死……它还在呼吸。”
叶凌霄目光沉冷，残剑横于胸前。他能感觉到傀儡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儿时记忆中最温暖的存在——可如今却被黑线操控，成为杀人傀儡。
“师傅……”他低唤一声，声音干涩。
傀儡眼眶中的光芒微微颤动，似乎有所反应。但仅仅是一瞬，黑线再次收紧，它的动作变得僵硬而迅猛，猛然挥拳砸向叶凌霄胸口。
叶凌霄侧身避开，拳风擦过肩头，撕开衣襟。他反手挥剑斩断几根黑线，却发现那些断口并未流血，反而渗出漆黑液体，滴落在地面时发出腐蚀声响。
“它不是活人。”沈清璃提醒道，金瞳锁定黑线源头，“是炼制过的傀儡，手法古老，像是用‘木偶操控术’改造成的新式机关。”
叶凌霄心头一震，脑海中闪过第518章那幕画面——国师分身以丝线操控沈清璃，每一根线都连接着命运的节点。而现在，这些黑线更像是一种融合了禁术与机关术的产物。
“我要试一次。”他咬牙道，残剑轻颤，催动《太虚剑经》第三卷剑意，剑气如涟漪般扩散，试图唤醒傀儡体内残存的意识。
剑气触及傀儡胸口的苍生轮印记，刹那间，一抹微弱金光从中溢出。傀儡身形一顿，动作迟滞。
就在这瞬间，沈清璃察觉到傀儡掌心有异样波动。她眯眼望去，只见一只枯瘦的手掌中，赫然攥着半枚玉佩——边缘破损，纹路斑驳，却是她曾在叶凌霄腰间见过的旧物。
“等等！”她急喝，“它手里有东西！”
叶凌霄闻言，剑势一收，仔细看去。那半枚玉佩虽已碎裂，却仍散发出淡淡的灵力波动，仿佛被封印着什么。
傀儡忽然发出一声低吼，苍生轮印记猛地收缩，黑线疯狂涌动，将玉佩彻底包裹。紧接着，它的动作恢复如初，双臂交错，十指成爪，直扑叶凌霄咽喉。
叶凌霄闪避不及，左肩被划出三道血痕。他闷哼一声，翻身后撤，落地时脚跟碾碎一块白骨，发出脆响。
“不能再犹豫。”沈清璃咬破舌尖，以血腥味提神，强行催动金瞳，锁定黑线流动轨迹。她深吸一口气，掌心燃起炽烈龙火，猛然甩出，击中傀儡胸口。
金焰爆燃，傀儡胸口黑线瞬间焦黑断裂。然而就在这一刻，苍生轮印记忽明忽暗，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内部传出：
“凌霄……快逃……”
叶凌霄瞳孔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声音，是他五岁时，在山门第一次听见的呼唤。
沈清璃亦怔住，金瞳中倒映出傀儡胸口印记的微弱跳动。她意识到，这具傀儡并非完全被操控，至少，还有那么一丝未灭的意志。
“师傅……你还活着？”叶凌霄声音颤抖。
傀儡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中那一抹微光愈发黯淡。紧接着，黑线疯狂生长，将其整个身体包裹成一团黑色茧状物。
沈清璃正要上前，却被数根黑线缠住左臂，龙鳞裂痕加深，鲜血渗出。她强忍疼痛，调动体内金血点燃龙息，短暂驱散束缚，同时大喊：“别靠近！它是诱饵！”
叶凌霄停下脚步，残剑横于胸前，盯着那团黑茧。果然，茧壳表面浮现棋影轮廓，形状酷似国师脚下所踏之物，隐隐透出一股窥视感。
他抬头望去，只见空中浮现一道模糊光影，散发着与茧壳上棋影相似的诡异气息，静静悬浮在祭台之上，仿佛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在看着我们。”他低声说。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黑线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沿着祭台裂缝爬行，逐渐汇聚至中央位置。那里，黑线交织成一个圆形图案，中心隐隐可见一道裂隙正在扩大。
沈清璃闭目，转而依靠龙神直觉感应黑线流向。片刻后，她睁开眼，语气凝重：“源头在下面……那里有个渊薮。”
叶凌霄点头，残剑插入地面，释放一道冰火剑气探测地脉。剑气穿透层层岩层，最终落入一片幽深之地，回响中传来类似东海归墟的波动——那种令人心悸的沉沦之声。
“这不是普通的地脉。”沈清璃皱眉，“更像是某种封印被打破后的余波。”
叶凌霄尚未回应，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看来，有人已经等不及了。”他冷笑一声，残剑横握，目光坚定。
黑线仍在蠕动，祭台崩塌之势不可逆转。傀儡的黑茧微微颤动，苍生轮印记忽明忽暗，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降临。
叶凌霄缓缓后退一步，脚尖踩到那枚掉落的红珠。他低头一看，发现珠子正微微旋转，似乎感应到了某种召唤。
“它在回应……什么？”他喃喃。
沈清璃刚要开口，忽然听见下方传来一阵锁链拖拽声，混杂着低语：
“选吧，以苍生换她。”
叶凌霄神情骤变，残剑脱手而落，重重插进地面，溅起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