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红光骤然膨胀，如血藤蔓延，瞬间撕裂了地表的荧光银网。
叶凌霄瞳孔一缩，剑尖尚未收回，已本能地横移半步，将沈清璃挡在身后。
就在此时，头顶岩壁传来一阵细微的剥落声。
不是风，不是机关启动的闷响，而是某种坚硬之物刮过石面的声音，短促、密集，由远及近，迅速逼近。
第一只生物从上方阴影中扑下，双翼展开几乎横贯通道，利爪直取叶凌霄后颈。他旋身挥剑，剑气斩断其左翼边缘，残翅翻卷落地，竟未化作血肉，反而如焦炭般碎裂成灰。
但这只尚未坠地，又有三只从侧壁裂缝钻出，翅膀拍打带起的气流掀动衣袍，尖啸声刺入耳膜，像是金属刮擦石板，又似多人同时嘶喊，令人头脑发胀。
“护住阵型！”叶凌霄低喝，剑势连环扫出，逼退两头俯冲之敌，余光瞥见沈清璃已抬手结印，青光自掌心扩散，瞬间在三人周身形成半透明屏障。
生物撞上光幕，发出沉闷撞击声，护罩剧烈晃动，边缘泛起涟漪般的波纹。一只被弹开的生物翻身再扑，利爪划过屏障表面，留下三道浅痕，光芒随之黯淡一线。
她闭了闭眼，再睁时眸色转深，体内灵力重新汇聚，加固护罩。
“它们不怕痛。”她声音压得很低，“被打退还会再上。”
叶凌霄盯着空中盘旋的黑影——它们并未全部扑下，而是分批轮袭，有节奏地试探防御强度。每一只外形略有差异，但都生着漆黑巨翼、弯曲利爪，面部无目无鼻，只有一张裂至耳根的口器，开合间吐出寒气。
“不是迷宫本身的力量。”他说，“是被人放出来的。”
话音未落，左侧岩壁猛然炸开一道裂缝，数只生物挤身而出，其中一头体型更大，双翼覆满鳞状纹路，飞行时无声无息。它未直接攻击，而是悬于高处，翅尖微微抖动，仿佛在传递某种信号。
其余生物攻势骤然加快。
五只、八只、十几只……不断从四面八方涌出，或扑击护罩，或绕至后方骚扰，甚至有两只试图钻入三人脚下空隙。叶凌霄连斩数剑，剑气纵横，逼退近身之敌，但对方数量太多，稍有疏漏便会突破防线。
那位曾被困于此的同门故人喘息一声，双手交叠于胸前，掌心浮现出一圈暗金色符环，向外扩散出震荡波动。
符环触及生物，令其动作迟缓片刻，但仅维持瞬息便崩解消散。
“撑不了多久。”故人喘息一声，左肩忽然一震，鲜血迸溅——一只趁乱潜入的小型生物用爪尖划破了他的外袍，伤口不深，却迅速泛起青紫。
那血珠刚滴落地面，围攻的生物立刻躁动起来，纷纷转向他所在方位，眼中虽无光，却明显聚焦。
“它认出血了。”沈清璃脸色微变，强行分出一丝灵力注入故人体内，暂缓毒素蔓延。
叶凌霄立即调整站位，跨步上前，将故人拉至身后，自己正面迎敌。剑锋疾舞，接连斩落三只扑来的生物，焦灰簌簌落下。
“别硬拼。”他沉声道，“保存力气。”
“来不及了。”沈清璃盯着护罩边缘——裂痕已蔓延至右上角，像蛛网般扩散，每一次撞击都让破损扩大一分。
她指尖凝光，试图修补，可灵力输出已达极限，青光明灭不定。
空中那只领头的生物缓缓下降，翅尖垂落，与身体形成诡异夹角。它不再指挥，而是锁定叶凌霄，猛然俯冲而下，速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袭击。
叶凌霄举剑迎击，剑气与巨翼相撞，爆开一团黑雾。冲击波震得他手臂发麻，脚下石砖裂开细纹。
他稳住身形，正欲再战，却发现那生物并未受伤，只是悬停前方数尺，口器微张，吐出一股极寒气息，直扑护罩薄弱处。
“砰！”
护罩应声破裂，三人齐齐后退一步。
沈清璃踉跄半步，唇角溢出一丝血线，却仍强撑着抬起双手，试图重组屏障。
“别勉强。”叶凌霄伸手扶住她肩膀，同时将剑横于身前，剑身轻震，引动体内灵力流转。
他知道不能再等。
“背靠背！”他低吼。
三人迅速收拢，背脊相抵。叶凌霄持剑面向前方，沈清璃居中调息，故人倚墙而立，右手按地，再次凝聚秘术。
领头生物悬浮半空，其余环绕四周，发出低频鸣叫，像是某种仪式前的召唤。它们不再急攻，而是缓缓收拢包围圈，翅膀扇动频率一致，形成压迫性的气流旋涡。
叶凌霄感受到肩伤处隐隐作痛，那是旧伤，此刻因灵力过度调动而再度撕裂。他不动声色，将剑柄换至左手，右手悄然贴向腰侧，准备动用最后几枚符箓。
沈清璃察觉他的动作，轻轻摇头：“留着，后面可能更难。”
“现在就是最难的时候。”他回了一句，目光始终未离前方。
忽然，故人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他左手撑地，右手仍维持秘术运转，可符环已变得极淡，几近透明。
“毒侵经脉。”他咬牙道，“快……压制不住了。”
叶凌霄心头一紧。若故人倒下，阵型必破。
他正欲开口，头顶岩壁再次震动，灰尘簌簌落下。那些生物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齐齐抬头，翅翼微敛。
紧接着，地面开始轻微震颤。
不是机关启动的节奏，也不是脚步声，而是一种沉缓的、来自深处的搏动，如同大地之下有巨物正在苏醒。
空中生物骚动起来，部分开始原地盘旋，仿佛受到无形牵引。那只领头者却依旧盯着三人，口器缓缓开合，竟发出模糊人声：
“走……不……了……”
叶凌霄握紧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沈清璃靠在他左肩，气息微弱，却仍低声提醒：“它在拖延时间。”
“我知道。”他点头，“但它想让我们看的东西还没出现。”
话音未落，故人突然抬手，指向右侧岩壁。
那里原本平整的石面，正缓缓浮现出一道裂缝。不是被攻击所致，而是像某种封印正在自行开启。裂缝中透出幽蓝色微光，伴随着极轻微的嗡鸣。
与此同时，所有生物停止了攻击。
它们静静悬浮在空中，面向那道裂缝，仿佛在等待。
叶凌霄没有放松警惕。他缓缓后退一步，带动两人一同挪移位置，确保视野不被遮挡。
裂缝越扩越大，内部蓝光渐盛，隐约可见一个轮廓正在逼近——庞大、静止、非人形，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存在感。
“这不是迷宫的守卫。”沈清璃喃喃道，“这是……被关在这里的东西。”
叶凌霄盯着那道裂缝，忽然发现自己的剑尖正在微微颤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与某种频率产生了共鸣。
就在这一刻，裂缝中的轮廓动了。
一只覆盖着青灰色鳞片的手，缓缓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