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停在三寸处，叶凌霄手腕一转，剑锋贴着对方心口斜削而下，借力向侧翻滚。黑芒自持戟者掌心炸开，擦过他后背，在石柱上留下一道焦痕。碎石飞溅，三人各自跃开，落地时脚步微晃。
沈清璃单膝点地，银线从指尖收回，缠绕在腕间微微发颤。她呼吸短促，耳朵里嗡鸣不止，但神志比刚才清晰了些。刚才那一瞬，她看清了——那人结印时脖颈后的灵光停滞了两息，正是此前观察到的恢复间隙。
故人靠在另一根石柱后，右臂血迹未干，手指却已在地上划出三条短线。他抬头看向叶凌霄，声音压得极低：“他每次强攻之后，都要缓两息才能动杀招。”
叶凌霄拄剑站稳，左肩伤口因剧烈动作再度裂开，血顺着断剑滴落。他没去擦，只将剑尖轻轻点了三点地面。
——和之前一样。
沈清璃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抬起手，银线缓缓延伸，在地面织成一张极细的网，末端分出三缕，分别指向三名敌人所在位置。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沉静：“他们的节奏变了，但规律还在。七息爆发，三息回流，中间那两息最弱。”
故人点头，用指尖蘸了点血，在掌心画了个圈，又在两侧各点了一下：“我们不能再同时出手。一人牵制，两人等破绽。”
叶凌霄盯着持戟者的方向。那人正缓缓抬手，紫黑灵焰重新缠绕掌心，显然在积蓄下一波攻势。另两名施法者也已站定，一人双手交叠于胸前，另一人指尖凝聚黑雷，随时可能合围。
时间不多。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来引他们动。”
沈清璃猛地转头看他。
“你不是要攻要害？”他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那就等我逼出破绽。”
故人沉默片刻，伸手按住腰间最后一块符纸残片：“我封退路。若他想逃或变招，由我拦。”
沈清璃咬了咬牙，终于点头。她将银线收回掌心，指尖微光闪动，开始凝聚灵力球。这不是疗伤术，也不是护盾，而是九转天医诀中极少动用的一式——以自身精元为引，短暂提升灵力穿透性，专破护体罡气。
代价是半炷香内无法再施术。
她没说出口，只是把灵力压进指节，让那团微光隐于掌心，像藏了一颗随时会爆的星子。
叶凌霄看出了她的打算，眉头微皱，却没阻止。现在不是劝的时候。
三人背靠背缓步移动，避开地面龟裂最严重的位置。晶石不断崩塌，每走一步都需小心落脚点。远处，持戟者终于完成蓄势，双掌合拢，黑暗能量如潮水般向他汇聚。
“他快来了。”故人低声说。
叶凌霄握紧断剑，剑身轻震。太虚剑经在他体内运转至极限，经脉如被细针穿刺，但他不能停。这一轮，必须由他先动。
“等我剑光起，你们再动。”他说，“别抢。”
沈清璃指尖微动，银线悄然贴地延伸，连接三人足底。这一次不是为了疗愈，而是传递震动频率——只要叶凌霄踏出第一步，她们就能同步感知。
故人将残符夹在指间，目光锁定右侧施法者。只要那人抬手结印，他就必须出手打断。
空气越来越沉，黑暗能量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胸口发闷。叶凌霄缓缓抬起断剑，剑尖指向持戟者。
对方冷笑一声，长戟拖地，迈出第一步。
就是现在。
叶凌霄猛然前冲，断剑划出一道弧光，直取对方咽喉。剑气虽不如全盛时凌厉，却连绵不绝，一剑未尽，第二剑已至。太虚剑经讲究“意先行，气随行”，他此刻不再追求杀伤，而是以剑势压迫，逼对方提前出招。
持戟者冷哼，长戟横扫，黑焰炸裂。叶凌霄侧身避过，剑锋顺势斩向其手腕关节。对方格挡，力道沉重，震得他虎口发麻，但他没有退，反而借力跃起，第三剑自上而下劈落。
“七……”沈清璃在心底默数。
第一剑，对方全力应对；第二剑，略有迟滞；第三剑，动作稍缓。
到了第七剑，叶凌霄故意露出破绽，左肋空门大开。持戟者果然抓住机会，长戟直刺而来。他早有准备，断剑回撤，险险避开要害，肩头却被戟刃划过，鲜血迸现。
可他也看到了——就在对方收招瞬间，脖颈后的灵光再次暗淡，持续两息。
“就是现在！”他在心中喊。
沈清璃掌心灵力球骤然亮起，银线疾射而出，贴地奔袭，直扑持戟者双脚。与此同时，故人暴起扑向右侧施法者，残符拍出，火光一闪，逼得对方中断结印。
左侧那人反应极快，立刻转向支援，掌心黑雷凝聚。沈清璃眼角余光瞥见，银线中途转向，缠住其手腕，强行偏转方向。雷光轰在墙上，炸出深坑。
而她的主攻目标，已然逼近。
银线如蛛丝般缠上持戟者脚踝，下一瞬，她掌心灵力球脱手而出，顺着银线疾冲而至，直击其后颈灵光流转之处。
那人终于变色，急忙回防，左手结印欲挡。可动作慢了半拍。
灵力球撞上他的护体黑焰，发出一声闷响，竟未立刻溃散，反而渗入其中，像一颗钉子扎进运转的机括。
持戟者身形一僵，脖颈后的光芒剧烈波动。
故人趁机扑向其身后，手中碎石狠狠砸向其膝窝。那人踉跄一步，长戟拄地才稳住身体。
叶凌霄没有追击。他喘着气，站在原地，断剑插进地面支撑身体。他知道，这一轮攻击并未致命，但打破了对方的节奏。
更重要的是——他们找到了方法。
三人迅速退回原位，背靠石柱，彼此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但眼神已说明一切：策略成了。
叶凌霄抬起手，剑尖在空中划了个三角，又指向自己，再指向沈清璃与故人。
——下次，按这个顺序来。
沈清璃点头，指尖再次凝聚灵力。这一次，她不再隐藏消耗，任由气血翻涌，只为让那颗灵力球更稳、更快、更准。
故人检查了一下剩余的符纸，只剩半张。他撕下一角，贴在掌心，以防后续需要强行破阵。
地面晶石继续崩裂，可供立足的地方越来越少。三人只能选择三根尚稳固的石柱作为支点，形成三角游走之势。一旦某处被攻破，其他人必须立刻补位。
“他们不会给我们第三次机会。”故人低声道。
叶凌霄看着对面三人重新站定的位置。持戟者站在中央，两名施法者分列两侧，呈包围之势。他们的动作比之前更谨慎，显然已察觉异常。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开始怕了。
“那就让他们更怕一点。”叶凌霄握紧断剑，剑身微颤。
沈清璃将银线缠绕在手臂上，掌心灵力球缓缓旋转。她知道，下一击必须命中。
故人屏息，手指扣紧残符。
叶凌霄缓缓抬起剑，剑尖指向敌人。
三人同时蓄力，灵力在体内悄然凝聚。
持戟者迈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