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卷着碎冰打在脸上，叶凌霄左手腕上的霜线微微一震，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脚步一顿，星陨刃的寒息顺着经脉回涌，指尖发麻。那不是风雪带来的冷，是刀灵在示警——远处雪层之下，有东西在动。
他抬手，声音压得极低：“停。”
沈清璃立刻收住前倾的身子，右掌本能地按向心口，掌心那道裂痕又是一阵抽痛。她没吭声，只将灵流缓缓注入手腕处的霜线，稳住三人之间的连接。故人拄着镇渊长锏，右臂旧伤隐隐作痛，却没半分迟疑，反手一拧，锏尖插入雪地，借力扫出一道弧形灵纹，探向四周。
七道气息，自东南、西北、正上方山脊缓缓合拢。踏雪无声，但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性的灵压，像是铁索一点点收紧。
“不是散修。”故人低声说，“步伐一致，灵流节奏相同，是训练过的队伍。”
沈清璃闭眼感知片刻，眉头微蹙：“他们封住了退路，四人在后，三人从高处包抄。结的是困龙阵势，想把我们逼进山谷死角。”
叶凌霄没答，只是将星陨刃横握身前，刀身幽蓝微闪，寒息自掌心蔓延至肩背。他能感觉到，刀灵此刻不再试探，而是紧绷如弓弦，仿佛也在等待第一击的到来。
风忽然小了。
雪幕中，七道黑影缓缓浮现。他们披着灰黑色斗篷，边缘绣着暗红纹路，脚下踏雪无痕，站位精准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为首一人站在斜坡最高处，目光落在星陨刃上，久久未移。
“你们不该走出遗迹。”那人开口，声音干涩如砂石摩擦，“那里面的东西，不属于活人。”
叶凌霄冷笑：“可你们还活着，也敢来抢？”
对方没动怒，只是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残缺符印，泛着暗紫色光晕。“这是‘断魂令’，你们若识相，交出神器与玉简，我可让你们死得干净。”
沈清璃眼神一凝。那是禁地执法堂的信物，早已在三十年前覆灭。如今重现，意味着某些本该埋葬的势力，已经悄然复苏。
“执法堂的人，早该烂在地底了。”故人啐了一口，镇渊长锏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提传承？”
话音未落，左侧雪堆猛然炸开。
一道黑影疾扑而至，掌心漆黑如墨，直取沈清璃咽喉。她来不及后撤，霜线瞬间传导灵力，叶凌霄侧身一挡，星陨刃寒息暴涨，凝出三根冰棱交错成网，硬生生截下那一掌。
掌风撞上冰网，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冰屑四溅。偷袭者被反震之力逼退两步，掌心焦黑一片，显然受了寒毒侵蚀。
“阴煞掌？”沈清璃迅速调息，指尖微颤，“他们练过噬魂诀，这种功法早就被列为禁术。”
“现在管这些？”故人猛地跺地，镇渊长锏轰然砸下，地面裂开蛛网状沟壑，一道反震波直冲前方两名敌人脚下。两人身形晃动，灵力运转出现刹那迟滞。
叶凌霄抓住时机，右手掐诀，太虚剑经第一式“破虚”瞬间催动。剑意自丹田冲起，化作一道幽蓝剑光，撕裂风雪，直劈正面敌首。
那人终于动了，双掌合十，身前凝聚出一面暗金色护盾。剑光斩落，护盾崩裂，但他也被逼得连退三步，脚下滑出数尺雪痕。
“联手攻杀！”他厉喝一声。
霎时间，四面八方同时发动。
左侧三人呈品字形逼近，掌风裹挟着腥臭气息，显然是淬了毒的阴劲；右侧两人跃上半空，手中短刃泛起血光，显然是要切断他们的退路；后方四人则迅速结阵，地面浮现出暗红色符文，灵力流动开始受阻。
“他们在封锁空间！”沈清璃急声道，“再不突破，霜线会被切断！”
叶凌霄咬牙，左手猛扯霜线，寒息逆冲而上，强行撑开一道灵力通道。他低吼：“故人，破阵角！”
故人早已蓄势，闻言暴喝一声，镇渊长锏抡圆砸下，整条右臂青筋暴起，残伤处渗出血丝。锏锋落地瞬间，地面符文剧烈震荡，西北角的阵眼应声崩裂。
阵势一乱，灵压顿时松动。
叶凌霄趁机挥动星陨刃，寒息化作半月形刃浪横扫而出，逼退空中两人。其中一人躲闪不及，左肩被寒气侵入，整条手臂瞬间僵硬，短刃脱手坠落。
“他的刀有问题！”有人惊呼，“寒气会蚀骨！”
“那就打断他的手！”敌首怒喝，身形一闪，竟凭空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他出现在叶凌霄身后，五指成爪，直掏后心。
叶凌霄早有感应，反手一刀横撩，刀锋擦过对方手臂，寒息侵入经脉。那人闷哼一声，迅速抽身，但袖口已被冻裂，露出的手背浮现出青紫色纹路，正在缓慢蔓延。
“你伤了执法使。”那人盯着自己手臂，声音冷了下来，“今日，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沈清璃突然低喝：“小心头顶！”
叶凌霄抬头，只见山脊上方积雪剧烈晃动，一块巨岩正被灵力牵引，轰然砸落。与此同时，剩余六人再度逼近，形成合围之势，步步紧逼。
“他们不要活口。”故人喘着粗气，右臂几乎抬不起来，“只想灭口。”
叶凌霄将星陨刃插进雪地，双手迅速结印，以刀为引，调动地下残余灵脉。寒息顺着刀身扩散，在三人外围凝出一圈半透明冰壁，堪堪挡住落石冲击。
冰屑纷飞中，他抬头看向敌首：“你们以为，拿到刀就能掌控它？”
“它认的不是主人，”敌首冷冷道，“是命。”
“那你搞错了。”叶凌霄缓缓拔起星陨刃，刀锋指向对方眉心，“它认的是心。”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手，寒息暴涨，霜线瞬间拉满，三人灵息共振达到顶峰。冰壁炸裂，化作数十道冰锥四射而出，逼得围攻者纷纷闪避。
敌首怒极，双手结印，掌心符印骤然亮起，竟引动某种远距离呼应。远处山谷深处，传来一声低沉钟鸣。
叶凌霄瞳孔一缩。
那钟声不对——不是凡物所发，更像是某种契约被激活的信号。
“他们还有后手。”沈清璃脸色发白，“这钟声……像是在召唤什么。”
故人死死盯着敌首手中的符印：“那不是执法堂的令，是祭奴契。他们把自己炼成了活祭品，只为启动某个阵法。”
叶凌霄握紧星陨刃，刀身微微震颤，仿佛也在回应那钟声的压迫。
风雪更急了。
七名黑袍人重新列阵，脚下符文连成一片，灵压如潮水般涌来。敌首举起符印，高声念出一段古老咒言，声音穿透风雪，直逼三人识海。
叶凌霄猛地将刀尖插入地面，低喝：“守住灵台！别听他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