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被冻结。
叶凌霄的星陨刃没有丝毫偏移，精准切入那道由古人血纹锚定的虚空印记。深蓝寒芒如裂地冰川，顺着倒三角的轨迹贯穿而入，直刺符傀左后肋部。金属撕裂的声响在火浪中炸开，像是陈旧铁门被强行推开，沉闷却清晰。
符傀的动作戛然而止。双戟悬在半空，紫焰剧烈抖动，像是风中残烛。它的头颅缓缓偏转，面具裂开一道细缝，冷光从缝隙间溢出，死死盯住叶凌霄。
可它已无法反击。
沈清璃十指猛然收紧，掌心玉佩青光暴涨。她咬破的舌尖再次渗血，顺着唇角滑下，在下巴凝成一滴将落未落的红珠。高频震荡波自青鸾心鉴迸发，穿透火焰幕帘，精准轰击符傀右膝。那一处旧伤早已脆弱不堪，此刻彻底崩裂，骨节错位发出“咔”的一声脆响。整具躯体向右侧倾倒，重心完全失衡。
与此同时，故人倚靠的断岩微微震颤。他左手五指深深抠进石缝，指尖早已磨破，血水混着碎石嵌入掌纹。残笔虽已断裂，笔尖却仍悬于空中，与地面血纹相连，形成一道微弱却稳固的牵引。他喉咙滚动，无声吐出最后一个音节，血纹骤然下沉，如同铁链锁魂，将符傀牢牢钉在原地。
三息。
仅仅三息，却足够决定生死。
叶凌霄手臂青筋暴起，刀锋继续深入。深蓝灵力顺着刃口灌入符傀体内，沿着脊椎第三节的主脉疯狂蔓延。那里是三条灵脉交汇的核心点，也是整个符傀运转的命门。灵力冲击之下，黑焰开始溃散，铠甲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轰——”
一声闷响从符傀胸腔内传出，像是某种机括崩断。它的双臂猛然抽搐，紫焰反卷，试图引爆核心同归于尽。可束缚未解，爆炸被硬生生压在体内。它的躯干剧烈膨胀，关节处喷出黑烟，却始终无法挣脱那道血纹的禁锢。
叶凌霄低喝一声，手腕翻转，星陨刃在核心点内横切一记。
刹那间，符傀全身灵光熄灭。
铠甲片片剥落，化作灰烬随风飘散。紫焰彻底熄灭，只余一缕黑烟从七窍中缓缓溢出，在空中扭曲片刻，最终消散于无形。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砸起一圈焦土尘浪。
战场骤然安静。
只有风掠过废墟的呼啸声，和远处尚未熄灭的火焰噼啪作响。
叶凌霄单膝跪地，星陨刃插入身前焦土，用以支撑身体。他的呼吸粗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的滞涩感。虎口完全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流下，在刃口积成一小洼。衣袍多处烧穿，露出底下泛红的皮肤，有些地方已经焦黑结痂。
他没有抬头，只是盯着符傀崩解的位置，目光一寸寸扫过每一寸地面，确认没有残留的灵波动荡。
沈清璃瘫坐在岩台边缘，双手垂落在膝上，指尖微微抽搐。青鸾心鉴裂成两半，静静地躺在她掌心，玉质表面布满细密裂纹，再无光芒流转。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角又溢出一丝血线，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晕开一朵暗红。
她努力抬起眼，望向叶凌霄的方向。
嘴角轻轻牵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却终究没力气完成这个动作。
故人依旧靠在断岩上，双眼紧闭，左手无力地垂落，残笔断口处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他的胸口微微起伏，频率极慢，但并未停止。右手食指却仍在轻微颤动，像是在虚空中勾画什么，又像是本能地重复着某种符阵收尾的手势。
风卷起一片焦灰，掠过三人之间。
叶凌霄缓缓抬起左手，抹去脸上的血污。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但他终于站了起来，拔出星陨刃，刀尖轻点地面，稳住身形。
他转身，看向沈清璃。
“还能走吗？”
沈清璃没有回答，只是试着动了动手腕。疼痛让她眉头一皱，但她还是撑着岩台边缘，一点点挪动身体。她的脚刚触地，膝盖一软，险些跌倒。
叶凌霄一步上前，伸手扶住她肩膀。
就在这时，故人的手指突然停住。
他的眼皮颤动了一下，随即睁开。目光浑浊，却迅速聚焦在远处某一点——主坑入口的方向。
“不对。”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地脉……还在动。”
叶凌霄立刻警觉，回头看向那片崩裂的焦土。方才符傀倒下的位置，地面正以极缓慢的速度重新聚合。裂缝边缘的泥土像是被无形之力牵引，缓缓向中间靠拢。
更远处，一座未倒塌的石柱底部，隐约有黑雾渗出。
沈清璃扶着叶凌霄的手臂，勉强站稳。她低头看了看手中断裂的玉佩，又抬眼望向那缕黑雾。
“它不是唯一的。”
故人挣扎着想要起身，手撑在岩石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断裂的残笔上，眼神微变。
叶凌霄握紧星陨刃，刀锋微微上扬。
风忽然停了。
远处石柱底下的黑雾越聚越浓，开始扭曲、上升，逐渐凝聚成人形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