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撞上那团紫黑能量的瞬间，仿佛斩入凝固的寒潭，整条右臂被震得发麻。叶凌霄在空中强行拧身，借着反冲之力翻滚两圈，落于半塌的石台边缘，膝盖微屈卸力，星陨刃插进裂纹稳住身形。他呼吸一滞，喉头泛起腥甜，却未吐出，只将血咽了回去。
沈清璃几乎同时落地，左掌撑地，镜片紧贴掌心。她指尖微颤，不是因伤，而是感知到那股压迫正从中心扩散，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她迅速闭眼，以九转天医诀引动残余灵力，在经络中划出一道微弱回路，试探性推送一缕波动。
那虚影双掌合拢后并未立刻轰击，而是静立原地，周身紫光缓缓流转。可就在沈清璃释放波动的刹那，它的头部微微偏转，动作迟缓了一瞬，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却又未能立刻反应。
“它……跟不上。”她睁眼低语，声音压得极低，“不是预判，是事后追索。”
话音刚落，虚影双掌猛然向外一推。空间如纸张撕裂，一圈环形冲击波横扫而出，地面砖石炸开，碎块悬浮半空，如针林倒竖。三人各自跃开，叶凌霄足尖点在断柱顶端，身形急退；沈清璃借镜面折射之力弹向侧方；故人则单手按地，掌心血灰骤然燃起暗红纹路，一圈微弱涟漪自他为中心荡开，扭曲了部分气流轨迹。
三人错位闪避，勉强避开正面轰击。但余波仍擦过叶凌霄肩头，衣料焦卷，皮肉火辣作痛。他咬牙未吭声，目光却已锁死那虚影——它出招后并未立即衔接下一式，而是有短暂停顿，仿佛每一次发力都需重新凝聚。
“不是活物。”故人靠在残墙边，喘息粗重，额角血痕未干，“它像一套运转的阵法，打出去一招，就得再蓄一次势。”
叶凌霄低头看手中刀，刃口崩了一小处缺口，火劲黯淡。他抬眼望向高处断裂的梁架，又扫过四周散落的碎石与残柱，脑中迅速推演。
“它强在势，不在速。”他传音入密，“我们不硬拼，只扰它节奏。清璃，继续放波，不必强求杀伤，只要让它不断调整应对；故人，你守中枢，布一层防反冲的场，别让它把我们逼到死角；我来走位，找它出手后的空档。”
沈清璃点头，掌心镜片轻震，再次推送一道低频灵波。虚影果然有所感应，双臂微抬，似要拦截，但动作迟缓，灵流尚未完全汇聚，波已散去。它停顿片刻，才缓缓转向波动来源。
就在这半息间隙，叶凌霄动了。他不再直冲，而是贴着残垣低掠，脚步轻而快，每一步都避开能量密集区。接近十步距离时，他忽然跃起，刀锋斜挑，并非攻其本体，而是斩向它身后一道尚未消散的能量尾迹。
刀光掠过，那团紫黑雾气竟被削去一角，扩散速度明显减缓。虚影猛地转身，双掌再度合拢，显然被激怒。
“有效！”沈清璃低声喊。
可下一瞬，虚影掌心光芒暴涨，比之前更甚。它这一次没有等待完整蓄势，而是提前释放，轰击目标直指叶凌霄落脚点。
故人瞳孔一缩，猛地将双掌拍入地面。《归墟引》最后一丝力量被催至极限，以他为中心，方圆丈许内气流倒旋，形成短暂的引力偏移。那一记轰击偏移了寸许，砸在叶凌霄身侧三尺，炸出深坑，碎石四溅。
叶凌霄借势翻滚，背靠断墙，胸口起伏。他看向故人，对方脸色已近乎透明，嘴角又有血溢出。
“不能再耗。”他说，“它虽慢，但威力层层叠加，再挨两下，结界撑不住。”
沈清璃盘膝坐下，双手交叠覆于镜片之上。她额头渗汗，指尖冰凉，却仍在测算频率。刚才那几次干扰让她摸清了些许规律——每次虚影发动前，周身灵流会先向核心收缩，持续约半息，之后才会外放。
“它出招前，会有收束。”她睁开眼，“只要我们能在收束时制造假信号，就能骗它浪费一次蓄势。”
“那就诱它。”叶凌霄站起身，刀尖垂地，目光沉定，“我来当饵。”
他不再隐藏行踪，从掩体后走出，脚步故意加重，星陨刃拖行地面，划出细微火花。虚影立刻锁定他，双臂缓缓抬起，灵流开始向掌心汇聚。
沈清璃闭目，手指微动。刹那间，一道虚假灵流自她左侧三丈处爆发，频率与她此前投放的完全一致。虚影动作一顿，头部微偏，似在判断真假。
就是现在。
叶凌霄猛然提速，绕向右侧，刀锋未举，却已蓄势待发。他知道这一轮它必会扑空，而扑空之后，便是破绽。
可就在他即将切入侧翼的瞬间，虚影竟未理会假信号，反而双掌猛然合拢，直指叶凌霄当前位置。那股毁灭性的压力再次降临，速度快得超出了之前的节奏。
“它……改模式了！”沈清璃惊呼。
叶凌霄急刹，欲退已晚。轰击已在生成，气流压缩至极致，连声音都被吞噬。他只能横刀护面，全身灵力灌注右臂，准备硬扛。
千钧一发之际，故人暴喝一声，整个人扑向前方，双掌狠狠拍入地面残阵。《归墟引》彻底崩解，反冲之力将他震飞数尺，口中喷出大口鲜血。可也正是这一击，让虚影的轰击轨迹偏移了不到半尺——足够让叶凌霄从死亡边缘滚出。
他摔在碎石堆中，手臂剧痛，刀几乎脱手。抬头望去，虚影正缓缓转向沈清璃方向，显然已将她列为下一个优先目标。
“它开始学了。”沈清璃声音发紧，“刚才的假信号，它记住了。”
故人挣扎着坐起，双手颤抖，秘术已无法再启。他盯着那虚影，忽然道：“那就换信号。”
“什么意思？”叶凌霄喘息着问。
“它靠的是对过往攻击的反馈。”故人抹去嘴角血迹，“我们一直用同一种频率干扰，它自然能适应。但如果……我们每次都不一样呢？”
叶凌霄眼神一动。
沈清璃也明白了：“不断变换频率，让它永远追不上节奏。”
“对。”故人点头，“它不是聪明，是机械反应。我们不给它规律，它就只能被动应对。”
叶凌霄缓缓站起，刀尖再次抬起。他看向沈清璃：“你能撑住吗？”
她握紧镜片，指尖发白，却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了。”叶凌霄深吸一口气，足尖一点，再次掠出。这一次，他的路线更加飘忽，时而疾冲，时而停滞，刀锋始终不指向要害，只为牵制。
沈清璃闭目，掌心镜片微微震颤。她不再固定推送同一频率，而是以极短间隔切换三种不同波段，如同乱序敲击的钟声，毫无规律可循。
虚影的动作开始紊乱。它一次次抬手，又一次次停顿，仿佛总在捕捉一个永远抓不住的影子。它的轰击节奏被打断，威力也随之减弱。
故人盘膝而坐，双掌贴地，虽无力再启秘术，却仍以自身为轴，维持着最后的防御支点。他的呼吸越来越浅，脸色苍白如纸，却始终未倒。
叶凌霄立于残破石台之上，星陨刃垂地，呼吸深长。他盯着那虚影，脑中已绘出下一步行动路线。
沈清璃盘坐于结界之内，手握镜片，额角渗汗，正不断测算新的干扰频率。
故人双掌贴地，秘术之力仍在流转，意志未散。
三人呈三角分布，依旧身处战场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