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盯着掌心那滴龙涎消失的地方，泥土微微隆起，一株空心草正慢悠悠舒展叶片，草心泛着一圈圈涟漪般的微光，像是有人在水底敲钟，余波未散。他刚想伸手去碰，指尖还没落下，整片灵田忽然猛地一颤。
不是地动，也不是灵气潮涌——而是整个空间像被谁拧了一把，空气扭曲出细密的褶皱，耳边传来玻璃碎裂似的“咔啦”声。
“谁家开冰箱忘了关门？”陆无尘眯眼扫视四周，酒葫芦下意识横在胸前，瓜子壳簌簌从袖口滑进掌心。
下一瞬，酒道人一个踉跄从东边藤蔓后头撞出来，怀里抱着个半空的酒坛，嘴里还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醉里挑灯看剑哟……嗝——剑在酒里泡着呢……”
他脚下一滑，酒坛脱手，不偏不倚砸在灵田西缘那块刻着符纹的禁制石碑上。
“砰！”
石碑嗡鸣，表面符文骤然亮起，却不是防御阵法的金光，而是泛起一层诡异的酒红色，像是被泡进了老坛酸菜里。
“哎哟，新窖口？”酒道人揉了揉眼，醉醺醺地凑近石碑，“这封印……封的是不是‘千年陈酿·混沌风味’？我闻着有股子……嗝——魂味儿。”
他抬手就是一掌，掌心酒气喷薄，直拍石碑中央。
“关你屁事！”陆无尘一个箭步冲上，咸鱼玉佩猛地一震，一道灰蒙蒙的力场瞬间铺开，懒散、浑浊、毫无杀气，却像一层厚厚的棉絮，硬生生把石碑爆开的灵气乱流裹住。
可还是晚了半拍。
三道漆黑的裂口在灵田西缘撕开，像被人用烧红的刀子划破了布，边缘不断滴落着黑雾般的残息，一缕缕渗入空气，竟与地上那株空心草的波纹隐隐共振。
“系统爸爸。”陆无尘一边用玉佩压住裂口，一边在心里默念，“现在不是装死的时候，来点干货。”
【叮！检测到高危空间扰动，自动兑换‘惰性封印符’x3，积分-500，当前余额：2333。友情提示：下次再让醉汉碰禁制，建议先收走他的酒壶。】
三张灰扑扑的符纸凭空浮现，陆无尘一把抓过，甩手贴在最近的裂口边缘。符纸刚沾上黑雾，立刻“滋”地冒起白烟，裂口收缩了一寸，但黑雾仍在蠕动，像是有生命般抗拒封印。
“金龙！”陆无尘吼了一声。
“来了来了！本龙最讨厌加班！”五爪金龙从土里钻出来，尾巴上还沾着地底带上的灰泥，龙角一亮，张嘴就是一口寒气喷出。
不是烈焰，也不是雷光，而是带着红薯香气的低温龙息——这是它最近研究的新技能，美其名曰“冰镇烤薯风”。
寒气凝成冰晶，迅速在裂口外结成一层半透明的冰壳，把黑雾暂时锁住。可冰层刚成，内部黑雾忽然扭曲，竟在冰中勾勒出一个字：
祭。
笔锋凌厉，收尾带钩，像极了某种仪式的起笔。
陆无尘瞳孔一缩，这字他见过——二叔陆震岳当年在祠堂账本上写“供果已领”时，就是这手判官笔体。
“好家伙，连阴间书法家都来蹭热度？”他冷笑一声，顺手把那株空心草连根拔起，塞进酒葫芦里，“先寄存，回头泡茶。”
酒葫芦晃了晃，发出咕嘟一声，像是喝饱了水的青蛙打嗝。
酒道人却还没醒。
他晃晃悠悠走到第二道裂口前，盯着冰层里的“祭”字，忽然咧嘴一笑：“对了……醉生梦死，需以血为引……我差点忘了……”
说着，他抽出腰间短剑，就要往手腕上抹。
“你当自己是开瓶器？”陆无尘飞起一脚，直接把酒坛残骸踢到他脚边，碎片溅起，酒道人一个趔趄，剑尖偏了半寸。
可他仍不死心，喃喃道：“子时三刻，天外天……祭酒引魂……不能错过……她等了太久……”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剑刃再次逼近皮肤。
陆无尘眉头一皱，瓜子壳指间一弹，精准贴住他手腕三处穴位。动作懒散，像是随手扔垃圾，可酒道人手臂一麻，剑“当啷”落地。
【叮！检测到高危行为，自动启用‘咸鱼镇定剂’，目标已进入深度睡眠，持续时间：3小时。温馨提示：醉酒修仙，害人害己，请勿模仿。】
酒道人双眼一翻，鼾声立刻响起，震得旁边藤蔓直抖，活像一台老旧拖拉机启动。
陆无尘松了口气，正要回头查看最后一道裂口，却见酒道人怀中滑出半张焦黄纸片，飘落在地。
他弯腰捡起。
纸上字迹潦草，墨迹被酒渍晕开大半，但仍能辨认：
天外天·子时三刻·祭酒引魂
落款处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酒葫芦，底下还有一行小字：“若我醉死，此方归你。”
陆无尘盯着那行字，忽然觉得酒葫芦有点沉。
五爪金龙凑过来，龙角扫了扫纸片：“这老酒鬼……醉成这样还记得留后手？”
“他不是醉。”陆无尘把纸片塞进袖口，语气平静，“是借醉藏醒。”
他转身走向最后一道裂口，冰层已出现细纹，黑雾在内翻滚，像是有东西在撞击。
“系统，再来三张符。”
【叮！积分不足，当前余额：1833，惰性封印符单价：500。建议：摆烂五分钟，奖励翻倍。】
“没空摆。”陆无尘抬手，咸鱼玉佩光芒大盛，灰蒙蒙的力场再次扩散，像一张破网兜住整个西缘区域。
可就在这时，酒道人鼾声忽然一顿。
他嘴唇微动，声音极轻，却清晰得像是从地底传来：
“……剑灵说……封印动了。”
陆无尘脚步一滞。
酒葫芦在他腰间轻轻震了一下，像是里面有东西，轻轻敲了敲壁。
五爪金龙耳朵一抖：“你听见没？”
“听见了。”陆无尘没回头，手指摩挲着玉佩边缘那道新出现的裂痕，“它不是在说封印。”
他顿了顿。
“是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