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的指尖还搭在剑鞘上，那道血色符文正缓缓沉寂，像一条吃饱了的蛇懒洋洋缩回洞里。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把系统奖励领了换包新瓜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爆炸，也不是坍塌，而是某种极小的东西从牙缝里弹出来的声音。
陆震岳靠在黑鼎边，嘴角咧开，血沫顺着下巴滴落。他抬起手，掌心托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玉瓶，瓶身刻着细密纹路，在昏光下泛着暗红光泽，像是干涸的血痂。
“你斩了因果？”他咳出一口黑血，笑得肩膀直抖，“可你斩不了命。”
话音未落，瓶塞自行崩裂，一道黑影窜出，快得连空气都没来得及撕响。它贴着地面滑行，所过之处，泥土瞬间发黑，草根焦枯，连石缝里的苔藓都化作一缕腥臭青烟。
五爪金龙猛然抬头，龙角炸起一圈金光：“不好！是活蛊！”
白璃刚撑着地面想站起来，那黑影已掠至半空，绕着她冰火双翼一旋，翼尖顿时出现两个小孔，边缘焦黑泛绿，像是被酸液蚀穿。她闷哼一声，双翼收拢，身形不稳地后退两步。
“就这？”陆无尘打了个哈欠，手却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咸鱼玉佩，“我还以为能飞的虫子都长翅膀呢，你这不就是个会漂移的跳蚤？”
黑影在空中一顿，竟似听得懂人言，猛地调头，直扑陆无尘面门。
他没动，只是脚尖轻轻一点地面。
刹那间，灵田边界泛起一圈金光，如水波般荡开，瞬间将整片灵田笼罩其中。光罩升起的瞬间，田埂上浮现出无数扭曲的虫形符文，像是远古文字，又像是某种祭祀图腾，缓缓流转，发出低沉嗡鸣。
蛊王撞上光罩，发出一声尖锐到几乎听不见的嘶鸣，身体剧烈抽搐，黑雾翻滚，像是被无形火焰灼烧。
“哟。”陆无尘歪了歪头，“还挺疼？”
五爪金龙腾到半空，龙息在喉间翻滚：“主人，这罩子……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怪字？看着像祖上传下来的驱虫符，可比我们龙族的还老！”
“谁知道呢。”陆无尘蹲下，手指戳了戳光罩表面，金光微微荡漾，“可能是我田里的泥成精了，自学成才。”
白璃扶着灵田边缘站稳，盯着那在光罩外盘旋的黑影：“它在试探……这罩子能伤它，但它不怕死。”
“怕死的虫子活不长。”陆无尘拍拍手，“不怕死的，一般都活得更短。”
话音未落，蛊王猛然俯冲，不再攻击光罩，而是直扑灵田中央那株半边结冰半边燃火的向日葵——那是上一章由她鳞片催生的变异植株，此刻正微微摇曳，花盘朝向蛊王，仿佛在凝视。
“找死。”陆无尘眼神一冷，指尖轻敲玉佩。
系统界面无声弹出，进度条闪烁：
【检测到高浓度因果污染 x1】
【奖励未领取：咸鱼翻身卡（限时版）x1】
他扫了一眼，随手划掉：“等会儿再说。”
就在蛊王即将触碰到向日葵的刹那，整株植物忽然剧烈一震，花茎暴涨，藤蔓如鞭甩出，缠住蛊王，狠狠往土里按。
“滋——”
黑影挣扎，体表黑雾与藤蔓接触处冒出白烟，竟有腐蚀之声。可那向日葵也迅速枯萎，叶片焦黑脱落，只撑了三息便化作一截焦炭。
蛊王挣脱，体型略小一圈，但依旧悬在空中，尾部微微颤动，像是在……笑。
“有意思。”陆无尘眯起眼，“你这虫子，还挺记仇。”
他不再废话，双手一拍地面，混沌灵珠自掌心滑出，直接按进灵田中央。泥土微微凹陷，金光骤然增强，符文流转速度加快，光罩厚度翻倍。
“系统，加点特效。”他嘀咕，“没点音效，显得我不专业。”
下一瞬，光罩内响起一阵低沉吟唱，非人非兽，像是千万虫类在齐声低语，又像是远古咒文在自动诵念。蛊王猛然一滞，黑雾翻腾不止，竟有退意。
“想走？”陆无尘冷笑，抬手一指，“陈伯，关门。”
角落里，一直拄杖沉默的老仆猛然睁眼，手中拐杖重重顿地。灵田四角的符文同时亮起，光罩边缘收缩，如网收紧。
蛊王疯狂撞击，每一次碰撞都让光罩剧烈波动，灵田内几株刚冒芽的灵药瞬间枯死，土壤表面裂开细纹，渗出黑血般的液体。
“撑不住太久。”陈伯脸色发白，“这蛊……不是凡物，它在啃噬符文本源！”
“知道。”陆无尘盯着那不断撞击的黑影，忽然笑了，“但它忘了一件事。”
“啥？”五爪金龙紧张地问。
“它进的是我的田。”他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青衫上的灰，“我这田里种过龙粪、烧过魔丹、埋过前任宿主的裤衩——你说，它这点毒，够不够当肥料？”
话音落，灵田深处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吵醒了。土壤微微隆起，一缕金光自裂缝中渗出，缠上光罩，符文瞬间凝实。
蛊王第三次撞击时，光罩不再波动，反而反震出一道金纹，如鞭抽在它身上。黑影惨叫一声，尾部直接断裂一截，黑丝飘散，钻入地缝消失不见。
“伤了！”白璃低呼。
陆无尘却没放松，反而眯起眼：“它留下点东西。”
“啥？”五爪金龙四处张望。
“根。”他指向墙角那道地缝，“它知道自己回不去，所以把感应线埋下了。下次出现，可能就是从地底下钻出来啃你脚后跟。”
五爪金龙吓得立刻缩爪：“那我以后光脚走路！”
“别慌。”陆无尘收回混沌灵珠，光罩缓缓消散，符文隐入泥土，“它现在不敢硬闯，说明这罩子真有用。”
陈伯拄着拐杖走近，盯着田埂上残留的符文，声音发颤：“这……是上古御虫诀的残印。我曾在一部残卷上见过，传说能镇压万蛊之王……可这符文，怎么会出现在你的灵田里？”
“可能我上辈子是养虫的？”陆无尘耸肩，“或者系统抽奖送的？”
他弯腰捡起那截掉落的蛊王残肢，黑丝在掌心扭动，像是活物。他掏出酒葫芦，倒出一滴龙血混着瓜子壳，浇上去。
“滋啦”一声，黑丝瞬间碳化，化作飞灰。
“还挺脆。”他吹了吹手，“回头拿去炸着吃。”
白璃扶着灵田边缘，呼吸仍有些不稳：“它为什么会冲着那株向日葵去？”
陆无尘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从她耳后轻轻摘下一片尚未脱落的鳞片。鳞片入手微烫，边缘已有焦痕。
他蹲下，将鳞片按进灵田。
泥土微微颤动，一缕金光自地底涌出，缠绕鳞片，缓缓渗入。片刻后，土壤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符文，与光罩上的虫形纹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古老，线条中隐约有血色流动。
“因为它认得这个。”陆无尘轻声，“它不是冲着向日葵去的。”
“它是冲着你来的。”
白璃瞳孔微缩。
五爪金龙紧张地问：“那它为啥不直接扑人，非得碰植物？”
“因为它蠢。”陆无尘站起身，拍了拍手，“还是说，它怕直接碰你，会被你体内的冰火反噬？”
他低头看着灵田，金光缓缓退去，符文隐没，一切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激战从未发生。
只有那道地缝，依旧漆黑，像是张开的嘴。
陆无尘走过去，蹲下，指尖轻轻划过裂缝边缘。
泥土松软，带着一丝腥甜。
他忽然笑了。
“你猜，”他低声说，“如果我现在往里倒一勺咸鱼汤，它会不会以为自己升职了？”
没人回答。
他站起身，转身走向灵田中央，脚步轻快，像是刚从集市回来。
可就在他抬脚的瞬间——
那道地缝中，一缕黑丝悄然蠕动，顺着他的鞋底攀上脚踝，无声无息，钻进了裤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