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的睫毛又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撩拨着。她嘴唇微动，那三个字再次浮出：“铁腥味……在地下。”
陆无尘没动，但手指已经从酒葫芦口滑到了腰间玉佩上。玉佩温热，像刚被人呵过一口气。他低头看了看灵田中央——药王令嵌入的地方，土壤表面浮起一圈极淡的波纹，如同水面被风吹皱，又迅速归于平静。
“行了。”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蜷在角落打盹的五爪金龙猛地睁开眼，“装睡也没用，起来干活。”
金龙尾巴一抖，差点把自己绊倒。“宿主，我刚才真在做梦，梦见我在烤红薯，特别香，您不信闻闻？”
“闻你个头。”陆无尘把酒葫芦往地上一墩，“拿龙息把那块土烧一遍，我要看地图。”
“啊？”金龙眨巴着眼，“烧土？您上次让我烧杂草，结果炸出来一只变异蚯蚓追了我三天。”
“那是你火候没控制好。”陆无尘掏出系统界面晃了晃，“现在任务升级了，不许摆烂，必须配合组织行动。”
系统光屏上浮出一行字：【检测到宿主试图主动承担责任，触发‘反常行为’监测中……判定为高阶咸鱼智慧，奖励待定。】
金龙叹了口气，认命地趴到灵田中央，张嘴喷出一道温润龙息。火光不烈，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直透土壤深处。药王令嵌入的位置开始泛起微光，紧接着，一道半透明的投影缓缓升起——是九霄界的轮廓，山川河流清晰可辨，而七处红点如血痣般分布在不同区域，最密集的一处位于西北荒原。
“这玩意儿怎么跟丹田经脉图似的，还自带穴位标注？”金龙嘀咕着，爪子下意识在地面划拉了两下，划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恰好与药心树根部的“孟”字刻痕遥相呼应。
陆无尘没理它，转头拍了拍还在发愣的童谣：“醒醒，你刚才说铁腥味在地下，是不是这下面？”
童谣揉了揉鼻子，点点头：“嗯……不止一处，但最浓的，应该在东南方向，靠近地脉交汇点。”
“东南？”赵无极冷笑一声，从阴影里走出来，袖口还沾着昨夜试药留下的灰斑，“那边只是个废弃药窟，连灵草都不长，怎么可能藏得下混沌据点？依我看，西北红点最亮，必是核心所在，直接强攻才是正道！”
“你那是莽夫逻辑。”童谣小声反驳，“亮的地方，往往是故意让人看见的。”
“哦？”赵无极挑眉，“那你靠做梦指路？要不要再掐个卦？”
“够了。”陆无尘拎起酒葫芦，倒出三滴灵液，分别滴在灵田东南、西北、正南三处。液体渗入土壤后，系统界面自动弹出分析投影：西北红点灵力波动剧烈，但节奏呆板，如同机械运转；东南区域则隐有脉动，频率与童谣呼吸竟有几分同步；正南一处看似平静，却不断释放微弱腐蚀性气息。
“看出点门道没？”陆无尘敲了敲玉佩，“最亮的不是最强，是最想让你冲上去送死的。东南地下那股味儿，连你这试药狂魔都闻不出来，但它在动，而且……”他顿了顿，“它怕被发现。”
赵无极脸色变了变，没再说话。
“所以策略定了。”陆无尘盘腿坐下，从怀里摸出一本皱巴巴的《咸鱼手札》，翻开空白页，“先清外围，再顺藤摸瓜。东南地脉优先探查，目标不是硬碰，是摸清‘铁腥味’源头，顺便看看谁在背后玩‘味’的把戏。”
“那西北呢？”金龙问。
“留着。”陆无尘勾唇一笑，“等他们发现诱饵没人上钩，自己就会坐不住。”
童谣忽然抬手，在空中写了六个字：“血入地，药成蛊。”写完自己都愣了下，像是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
陆无尘扫了一眼，顺手把那页纸撕下来，塞进酒葫芦里。“存档，回头当证据使。”
系统依旧没更新任务，界面黑着，像在赌气。
陆无尘眯了眯眼，突然往后一倒，躺在地上，双臂枕在脑后，悠悠道：“算了，太麻烦，我决定啥也不干，继续躺平。”
三秒。
五秒。
系统光屏“叮”地亮起：【检测到宿主实施战略性摆烂，行为符合‘高级咸鱼’标准，判定为有效决策。任务更新：药王遗愿·二阶——制定可行策略（1\/1），完成。】
下一瞬，一行奖励浮现：【混沌抗性药种x1，已存入灵田空间。】
“呵。”陆无尘坐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就知道你吃这套。”
他将写满策略的手稿折成纸船，轻轻放在药心树根部。纸船顺着根须滑入土壤，瞬间被吸收。几乎同时，药王令嵌入的位置微微一震，七处红点中有三处闪烁了一下，像是回应。
金龙盯着那道“孟”字刻痕，忽然觉得眼皮发沉。它甩了甩脑袋，可那一瞬间的幻象还在——漫天药雨中，一条通体青碧的巨龙盘绕古树，口中衔着一枚与药王令极为相似的令牌。
它没敢说。
童谣却在这时打了个喷嚏，鼻尖又凝出一滴露珠。露珠落地，渗入土壤的刹那，药心树根部的刻痕深处，浮现出半片虚影——形似薄荷叶，边缘泛着紫黑光泽，脉络如血丝般蠕动。
陆无尘瞥了一眼，没说话，只是把酒葫芦重新挂回腰间。
“都听好了。”他站起身，拍了拍金龙的脑袋，“接下来不是系统任务，是我的决定——谁要是觉得危险，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金龙缩了缩脖子：“宿主，我退出您就没人烤红薯了。”
童谣小声说：“我想知道那六个字是谁教我的。”
赵无极冷哼一声：“少来这套激将法，我就是想去看看，到底谁比我还疯，敢拿药性当武器。”
陆无尘笑了笑，转身走向灵田出口。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头也不回地说，“第一站，东南地脉。谁要是路上饿了——”他晃了晃酒葫芦，“我这儿还有半壶灵液炖蘑菇，味道一般，但能抗混沌。”
金龙立刻跳起来：“我不饿！我刚吃饱！”
童谣却认真问：“能加点盐吗？”
“不能。”陆无尘脚步一顿，“加了盐就不咸鱼了。”
他话音未落，腰间玉佩突然剧烈震动，系统界面强行弹出，一行从未出现过的提示浮现：
【警告：检测到‘孟’字封印松动，关联记忆数据溢出，是否启动追溯程序？】
陆无尘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灵田深处，药心树的根须轻轻颤了一下。
半片紫黑薄荷叶的虚影，缓缓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