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上的字迹还在发烫，陆无尘蹲着看了三息，然后伸手把那半片布角从龙尾巴底下抽出来，抖了抖灰，塞进酒葫芦口。
“你说‘你就是我’？”他对着空气问，“那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发份族谱？查查你祖上有没有偷我家田里的灵药。”
五爪金龙打了个嗝，喷出一缕带火星的鼻息，把碎石边缘烤得微微发红。陆无尘眼疾手快，把石头往灵田变异区一扔，顺手从混沌灵珠里挤出一滴液，滴在石面。
“系统爸爸，借点道体气息，咱整点能传阅的。”
玉佩嗡了一声，浮现出一串歪歪扭扭的提示：【检测到高维污染残留，建议使用龙焰固化，奖励：咸鱼值+10，附赠“懒得解释”表情包一张】
“行，那我就不解释了。”他拍了拍龙脑袋，“来，小金，给你加餐——把这石头上的光，给我烧进玉简里，别烧糊了，咱还得拿去开会用。”
金龙哼了一声，尾巴卷起一块空白玉简，龙口一张，吐出一团温吞吞的火。火舌舔上碎石，石面浮现出一道道流动的光纹，像是活的符文在爬行。火光中，那些纹路被一点点“拓”进玉简，像烙印，又像抄写。
最后一笔落下时，玉简轻轻震了一下，表面闪过一丝极淡的银纹，转瞬即逝。
“成了。”陆无尘捡起玉简，吹了口气，“虽然看不懂，但看起来很贵，适合忽悠长老。”
——
天还没亮透，青阳宗议事偏殿的门就被推开一条缝。陆无尘一脚踏进去，酒葫芦晃荡，玉简揣在袖子里，白璃跟在身后，发梢凝着晨露。
殿内几位长老正喝着灵茶，见他进来，有人皱眉：“三少爷，这么早，又有何事？”
“有事。”陆无尘把玉简往桌上一放，“有人想把咱们全变成程序。”
满殿寂静。
“程序？”一位长老端着茶杯，眼神怀疑，“是新出的魔功？还是你又在炼什么怪丹？”
陆无尘没说话，手指一弹，玉简自行悬浮，光纹缓缓浮现。那些扭曲的符文在空中流转，形成一段循环波动。
系统界面悄无声息弹出：【检测到同类频率逼近，距离：未知，建议立即终止展示】
玉佩同步震动。
“看到了吗？”陆无尘指着那光纹，“这不是符咒，不是阵法，是‘规则’在跑。就像……”他顿了顿，“就像你家的灵田自动浇水，但没人种过。”
长老们面面相觑。
白璃上前一步，指尖划破，一滴银血滴向光纹。血珠悬空，竟被光纹吸住，随即炸开成细密银丝，与符文交织。
“妖族秘术·验真。”她声音清冷，“此物非幻术，非符箓，非魂印，而是规则残片。若我所料不错，它已开始影响现实逻辑。”
殿内气氛一紧。
一位老长老突然袖子一抖，符纸自燃，火光扭成蝎尾缠鼎的形状，一闪即灭。
“这火……”他低头看手，脸色微变。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这事不对劲。”陆无尘把玉简收回来，拍了拍灰，“所以，我提议，咱们别等它把咱们编成代码了再动手。现在，联合。”
“联合？”另一位长老冷笑，“和谁？妖族？散修？你当这是坊市拼单？”
“差不多。”陆无尘咧嘴，“谁出力，谁分丹。特殊体质的，优先供应‘适脉丹’升级版，加量不加价，还送静心草。”
殿内安静了一瞬。
“你拿什么保证？”那长老问。
“我拿不出宗门令，也没长老印。”陆无尘耸肩，“但我有灵田，有系统，有这条爱烤红薯的龙，还有一个非救我不可的圣女。”他指了指白璃，“你们要的，是安全。我要的，是别被写成bug。目标一致，合作愉快。”
白璃轻哼一声，没反驳。
半晌，一位长老缓缓点头：“可试。”
——
后山药庐外，雾气未散。陆无尘蹲在一块歪倒的石碑旁，酒葫芦贴在耳边，嘀咕：“老酒鬼，再不醒，我就把你藏的那坛‘醉生梦死’倒进灵田种蘑菇。”
五爪金龙趴在一旁，尾巴懒洋洋扫着地。
“要不，我直接烧了你埋的坑？”陆无尘又说。
龙尾巴一甩，把酒葫芦卷起来，张口就是一记低沉龙吟。
声音不高，却穿透雾气，直往地底钻。三声过后，地面突然裂开，一道酒气冲天而起，紧接着，一个邋遢身影破土而出，手里还抱着半空的酒坛。
“谁……谁动我酒？”酒道人迷迷糊糊睁眼，胡子上沾着泥，“啊？小友？你咋又长高了？”
“我没长，是你醉矮了。”陆无尘把酒葫芦递过去，“醒醒，有大事。”
酒道人灌了一口，打了个酒嗝，眯眼看了看玉简上的光纹，脸色忽然一沉。
“‘归核启’？”他喃喃，“你听见了？”
“不止听见，还被留言了。”陆无尘把碎石递过去，“上面写着‘你就是我’。”
酒道人盯着字迹，忽然笑了，笑得有点苦：“我那老相好，也快醒了。”
“哪个老相好？”陆无尘问。
“剑里的。”酒道人拍了拍酒坛，“她当年封了自己，说等‘道体重临’再开。现在这频率一响，她怕是睡不踏实了。”
陆无尘没再问，只是把玉简递过去：“现在，青阳宗、妖族、散修，得凑一块儿。你算散修联盟的太上长老，得来盖个章。”
酒道人摆手：“章没有，掌印倒是可以。”他抹了把脸，把酒坛往地上一摔，掌心拍下，“算我一份。”
——
日头刚升，灵田边缘摆了张矮桌，三样东西搁在上面：一枚妖族血契玉符，一块散修联盟的青铜印信，还有一根用龙角刻了纹路的木签。
陆无尘站在中间，手里捏着三份副本。
“青阳宗出人出阵，妖族负责边境警戒，散修联盟联络外围势力。”他念着条款，“战利品按贡献分，丹药优先供应参战者，特殊体质额外加成。谁反对？”
白璃第一个上前，指尖划破，血滴入玉符，契约成形。
酒道人醉醺醺走来，掌印拍下，青铜印信微微发亮。
五爪金龙用角把木签插进土里，尾巴一扫，龙息缠绕，纹路固化。
契约三方落定。
陆无尘把副本收好，正要说话，灵田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
像是锁开了。
又像是，什么东西，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