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康宁疗养中心顶层的空气,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李家明瘫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指尖的顶级古巴雪茄已燃过半,灰白的烟灰簩簩落下,他却浑然不觉。
他那双曾盛满嚣张与欲望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囚禁野兽般的焦躁与空洞。
董卫国临走前那句阴恻恻的警告,如同冰冷的毒蛇,依旧缠绕在他的心头:
“李少,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记录在案的‘保外就医’精神病人!一旦未经许可踏出这里半步,就是坐实了畏罪潜逃!到那时,别说回港城,夏国的红色通缉令会发往全球每一个角落!”
“操!”李家明烦躁地将雪茄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他何尝不知利害?只是这种性命、自由皆系于他人之手的憋屈感,让他几欲疯狂。“晚上……别忘了把‘药’送过来!”他需要烈酒,需要女人,需要最原始的感官刺激来麻痹内心深处不断滋长的恐惧。
“放心,包你满意。”董卫国回头,嘴角勾起一抹男人都懂的、带着施舍意味的弧度,关门离去。
然而,就在董卫国离开不到半小时,一阵与这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粗暴得好似拆迁的敲门声,猛地炸响了套房的宁静。
“砰!砰!砰!”
“谁他妈找死?!”李家明刚做完一组俯卧撑,浑身是汗。他以为是“药”提前送到,心头甚至掠过一丝扭曲的满意。
他扯过毛巾擦了把汗,慢悠悠踱到门后,极其不耐烦地透过猫眼向外瞥去——两名穿着某知名搬家公司灰色工装、满脸横肉、眼神凶悍的大汉,像两尊门神杵在门外。
“敲错门了吧?晦气!”李家明嘟囔着,没好气地拉开一条门缝。门外那体型稍壮的大汉却猛地用脚抵住门缝,另一人直接伸出粗壮的手指,几乎戳到他的鼻梁上,唾沫横飞地破口大骂:
“草尼玛的李家明!你他妈挺会躲啊?!欠老子那十万块赌债打算什么时候还?!”
李家明瞬间懵了。十万块?赌债?他李家明会欠这种底层渣滓十万块?!这简直是他降生以来最荒诞的笑话!
“你他妈哪来的疯狗?老子什么时候欠你钱了?!滚!”他的怒火“噌”地冲上天灵盖,属于豪门大少的傲慢让他下意识就要摔门。
但那名大汉根本不给他机会。就在李家明话音未落的瞬间,一记精准、迅猛、带着破风声的手刀,以超越常人反应的速度,狠厉无比地砍在了他毫无防护的颈侧动脉上!
李家明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所有声音和光线瞬间离他远去,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另一名大汉眼神锐利地扫视了一下空旷的走廊,迅速从身后拉出一个超大尺寸、带滚轮的黑色防水行李箱,动作娴熟利落,如同演练过无数次。
两人配合默契,一人警戒,一人如同塞填货物般,将瘫软如泥的李家明粗暴地塞进箱子,“哗”地一声拉上拉链,锁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开门、击倒、到装货、撤离,总共不超过三十五秒。
两名“搬运工”面色平静如水,一前一后拉着沉重的行李箱,坦然步入电梯,下楼,将箱子扔进一辆停在街角、毫不起眼的银色五菱宏光后排。车辆发出一声低吼,迅速汇入车流,消失在城市脉络之中。
几小时后,当董卫国带着他精挑细选的“夜宵”——一位穿着性感、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一丝惶恐的年轻女孩——志得意满地回到套房时,迎接他的只有洞开的房门、闻讯赶来的酒店安保经理,以及几位被“巨大动静”吸引过来的“热心邻居”。
听着目击者(叶凡早已布下的“群众演员”)绘声绘色、细节丰富地描述那场因“十万块赌债”引发的“暴力催债”与“绑架”,董卫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当场晕厥!
十万块?暴力催债?一个背后站着千亿豪门的继承人,因为十万块,在他董卫国重金打造、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安全屋里,被当众绑走了?!这他妈已经不是笑话,这是赤裸裸的、抽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羞辱!是用最低成本,实现了最精准的战术斩首!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绝对是叶凡的手笔!只有他,才会用这种看似市井无赖、上不得台面,实则精准、狠辣、直接打在人最痛处的方式,在他董卫国精心构筑的、看似固若金汤的防御壁垒上,用最粗暴的方式,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无法弥补的缺口!
“找!给我发动所有人去找!就是把玉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董卫国双目赤红,对着电话疯狂咆哮,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如同蠕动的蚯蚓。
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已经太迟了。叶凡既然选择在此刻出手,就绝不会给他任何挽回的余地。
果然,玉城警方很快接到关于“重要保外就医精神病人疑似遭绑架”的紧急报警(自然是叶凡安排的人,以“担忧的医护人员”名义),立刻启动了应急响应程序。
但对方的行动轨迹看似清晰(故意留下的监控画面),却总在关键节点巧妙避开拦截,如同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十几个小时后,消息传来,那辆银色五菱宏光在即将驶入丽城地界时被成功拦下,两名“绑匪”未作任何抵抗,束手就擒。而行李箱里昏迷不醒的李家明,则被“恰好巡逻至此、接到协查通报”的丽城警方顺利“解救”。
重回丽城的李家明,甚至没来得及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便被直接送往丽城最权威的司法精神病鉴定中心。
由数位顶尖专家组成的鉴定小组,得出的结论高度一致且毋庸置疑:精神状况完全正常,无任何精神病性症状或疾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