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链锁冤魂，烛火牵心
通道比想象中更长，岩壁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被无形的手随意摆弄。
烛火是幽冥殿特制的“噬魂烛”，火焰呈幽绿色，燃烧时会散发出细碎的呜咽，那是被炼化的冤魂在挣扎。
“捂住口鼻。”陈秋低声提醒，九尾和九翼虚影在身后轻轻摆动，紫金色的雷光形成一道屏障，将烛火散发的黑气隔绝在外。
瑶瑶紧紧攥着胸前的狐狸玉佩，小白狐的虚影在玉佩里不安地躁动。她的脚步有些发颤，不是害怕那些呜咽，而是甬道两侧的石壁上，嵌着密密麻麻的骷髅头。每个骷髅的眼眶里都插着一根噬魂烛，幽绿的光从眼窝中透出，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他们……他们都是被抓来的吗？”瑶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看到一个较小的骷髅头，牙齿还没长齐，像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赢荡立刻挡在她身前，纯阳圣体的金光更盛，将那些窥视的目光隔绝：“别看，这些都是幻象。”可他自己的指尖却在微微发颤，骷髅头的排列方式让他想起了星斗帝国皇宫的密室，那里也藏着类似的“藏品”，是父皇用来炼制傀儡的材料。
云瑶的琵琶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弦响，她脸色发白地按住琴弦：“不对，这些骷髅在动。”
陈秋猛地回头，果然看到石壁上的骷髅头正在缓缓转动，眼窝中的烛火突然暴涨，幽绿色的光芒汇成细线，朝着瑶瑶的方向缠去。那不是幻象，是被烛火炼化的残魂感受到太阴圣体的气息，想要挣脱束缚。
“孽障！”陈秋怒喝一声，噬魔剑横扫，紫金色的雷光如鞭子般抽在光线上，将其击得粉碎。但更多的细线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一张无形的网，要将四人困在中央。
“我来！”云瑶突然拨动琵琶，琴音不再是柔和的守护，而是带着凛冽的锋芒，如同一把把无形的刀，将靠近的光丝斩断。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对她的消耗极大。
瑶瑶咬着嘴唇，将狐狸玉佩贴在眉心，小白狐的虚影突然从玉佩中冲出，化作一道白光，朝着最近的骷髅头撞去。白光所过之处，噬魂烛的幽绿火焰瞬间熄灭，骷髅头的眼眶中流下两行金色的泪，像是终于得到解脱。
“这是……”陈秋愣住了，小白狐的力量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守护，而是带着净化的力量。
赢荡突然低呼：“看骷髅的脖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每个骷髅的脖颈处都系着一根黑色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隐没在石壁深处。被小白狐净化的那个骷髅头，丝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碎裂，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是幽冥殿的‘牵魂术’。”云瑶的声音带着寒意，“他们用这些骷髅头做阵眼，丝线连接着祭坛，我们每走一步，都是在激活阵法。”
陈秋的目光落在最深处的一个骷髅头，那骷髅的牙齿上还挂着半片布料，布料的颜色和图案他很熟悉——是杨门古族的族服。
“走快些。”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由九把虚影断剑融合而成的九霄巨剑散发着九色彩茫在手中转了个圈，九种道术真意和九系魔法奥义化作十八道凄厉剑气，劈开前方的光丝，“这些残魂不能再受折磨了。”
瑶瑶立刻跟上，小白狐的虚影在她头顶盘旋，每飞过一个骷髅头，就有一盏噬魂烛熄灭。赢荡护在她身侧，纯阳圣体的金光与小白狐的白光交织，形成一道温暖的屏障。
云瑶走在最后，琵琶的弦音变得低沉而哀伤，像是在为那些逝去的灵魂送行。她的指尖偶尔会划过琴弦，留下淡淡的血痕，那些血痕落在地上，竟化作小小的莲花，将碎裂的骷髅头碎片轻轻托起。
甬道尽头的光线越来越亮，诵经声也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声音，“哐当——哐当——”，像是在为他们的到来敲打着丧钟。
穿过甬道，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溶洞。溶洞的中央是一座高约十丈的祭坛，由黑色的巨石堆砌而成，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散发着暗红色的光。
十二根血色的铁链从祭坛顶端垂下，链身上布满倒刺，每根铁链的末端都锁着一个人。他们赤裸着上身，皮肤被符文覆盖，鲜血顺着符文的纹路流淌，汇入祭坛中央的血池，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诵经声正是来自围着祭坛的影杀卫，他们穿着黑袍，脸上戴着和之前那个青铜面具人同款的面具，只是面具上的纹路更浅，显然等级更低。
“是……是林老伯！”瑶瑶突然低呼，指着最左边的铁链。
陈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根铁链锁住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胸口的符文已经蔓延到脖颈，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正是之前在墨渊洞天照顾过他们的林老伯，那个总爱给瑶瑶塞野果的老人。
赢荡的脸色也变了，他指着右边第三根铁链：“那是……星斗帝国的禁军统领！他不是在半年前就战死了吗？”
陈秋的心沉了下去，这些被锁住的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有墨渊洞天的百姓，有星斗帝国的官员，甚至还有几个穿着御兽宗服饰的弟子。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眉心都有一点淡淡的金光——那是九秘大印的气息。
“他们在抽取秘印之力。”陈秋的声音冰冷，九霄巨剑在手中微微震颤，“幽冥殿想用人族的秘印之力滋养幽冥门。”
祭坛中央的血池突然剧烈翻涌，暗红色的液体中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脸，五官模糊，却能看到一双贪婪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洞口的方向。
“陈秋……果然是你。”那张脸开口了，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刺耳又诡异。
影杀卫们突然停下诵经，齐刷刷地转向洞口，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红光。最前面的一个影杀卫向前一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左额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正是之前在万戾窟被陈秋击退的影杀卫小统领。
“教主果然没说错，你会自投罗网。”小统领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把九字秘印交出来，或许还能给这些人留个全尸。”
陈秋没有理会他，目光落在林老伯身上。老人似乎察觉到动静，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陈秋时，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嘴角流下暗红色的血沫。
“放开他们。”陈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紫金色的雷光在噬魔剑上凝聚，剑身上的记忆碎片开始闪烁——有林老伯递给他野果时粗糙的手掌，有云瑶煮茶时专注的侧脸，有瑶瑶用红头绳给他绑剑穗的认真。
“放肆！”小统领怒喝一声，猛地挥手，“拿下他！”
影杀卫们立刻涌了上来，手中的弯刀泛着黑色的光，显然淬了剧毒。他们的步伐诡异，像是脚下踩着某种步法，身形忽隐忽现，正是幽冥殿的“鬼影步”。
“小心他们的刀！”云瑶提醒道，琵琶的弦音陡然拔高，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最先冲上来的几个影杀卫挡在外面。
瑶瑶将狐狸玉佩紧紧贴在胸口，小白狐的虚影突然暴涨，化作一只雪白的巨狐，朝着影杀卫扑去。它的利爪划过之处，黑色的弯刀瞬间被白光净化，露出普通铁器的本色。
赢荡运转纯阳圣体，金色的光芒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把小剑，朝着最近的影杀卫刺去。小剑虽然不大，却带着克制魔气的力量，影杀卫被刺中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黑袍瞬间化为灰烬。
陈秋没有动，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祭坛上的林老伯。老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胸口的符文已经蔓延到脸上，眼看就要被彻底炼化。
“够了。”陈秋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溶洞瞬间安静下来。
他缓缓抬起噬魔剑，紫金色的雷光在剑身上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九霄巨剑，九尾九翼的虚影在他身后展开，这一次，不再是柔和的守护，而是带着凛冽的杀意。
“我说，放开他们。”
话音未落，他已经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在祭坛的正前方，噬魔剑横扫，紫金色的雷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冲上来的影杀卫尽数击飞。
小统领脸色大变，没想到陈秋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他猛地后退，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令牌：“启动血阵！”
祭坛上的符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十二根铁链猛地收紧，倒刺深深嵌入被锁者的身体，他们发出痛苦的嘶吼，鲜血顺着铁链流入血池，那张巨大的脸发出满足的叹息。
“陈秋，你救不了他们的。”小统领狞笑着，“他们的秘印之力已经和血阵融为一体，杀了我，他们也会一起陪葬！”
陈秋的动作停住了，九霄巨剑的剑尖距离小统领的头顶只有一寸。他能感觉到林老伯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老人的目光却一直看着他，像是在说“别管我”。
瑶瑶突然哭了出来，小白狐的虚影焦躁地在她头顶转圈，却不敢靠近祭坛。赢荡的纯阳圣体光芒黯淡了几分，显然血阵的力量对他也有压制。
云瑶的琵琶弦突然断了一根，她闷哼一声，嘴角流下一丝血迹，但她没有停下，而是用手指继续拨动剩下的琴弦，琴音虽然残缺，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像是在为陈秋加油。
陈秋的目光在林老伯、瑶瑶、赢荡、云瑶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血池那张巨大的脸上。他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冰冷的杀意。
“你以为，我不敢吗？”
他猛地抬手，九霄巨剑上的一道紫金色雷光突然变成了纯粹的金色，那是融合了所有温暖记忆的力量。他没有攻击小统领，而是朝着血池的方向斩出一剑。
金色的剑光如同一道流星，瞬间划破溶洞，落在血池中央。那张巨大的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竟被剑光劈得出现了一道裂缝。
“你疯了！”小统领惊恐地尖叫，“你这样会害死他们的！”
陈秋没有理他，只是看着林老伯，老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陈秋的方向眨了眨眼，像是在说“做得好”。
然后，他的头缓缓垂下，再也没有抬起。
血池中的裂缝越来越大，十二根铁链上的符文开始褪色，被锁者们的痛苦嘶吼渐渐平息，脸上露出解脱的表情。
“不——！”小统领发出绝望的嘶吼，转身就要逃跑。
陈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九霄巨剑干净利落地斩下了他的头颅。黑色的血液喷溅在祭坛上，却被金色的剑光净化，化作一缕青烟。
头颅滚落在地，面具摔碎，露出一张年轻而扭曲的脸。
溶洞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血池中的裂缝还在不断扩大，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陈秋走到祭坛前，轻轻抚摸着林老伯冰冷的脸颊，然后将他从铁链上解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瑶瑶跑过来，用手帕擦去老人脸上的血污，眼泪无声地滑落。
赢荡默默地走到其他被锁者的身边，为他们合上眼睛。云瑶捡起地上的琵琶碎片，目光复杂地看着血池中的裂缝。
就在这时，裂缝中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上面覆盖着黑色的鳞片，指甲闪着寒光。
溶洞开始剧烈震颤，头顶落下碎石，像是整个溶洞都要塌了。
陈秋将瑶瑶和赢荡护在身后，九霄巨剑再次举起，紫金色的雷光与金色的暖意交织，这一次，他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比影杀卫可怕得多的存在。
而血池中的裂缝里，传来了低沉的呼吸声，像是一头沉睡了万年的巨兽，终于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