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楼的空气里，巧克力的甜腻还没散尽，就被凝重的讨论声覆盖了。王天凯用仅剩的碘伏仔细涂抹着伤口，绷带又换了新的，血渍渗透的速度慢了些。马风宇蹲在角落，把刚才藏车时捡的几块碎玻璃片摆在地上，像是在规划什么。
“这楼里不能留活口。”杨振平把消防斧剁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刚才那保安丧尸就是例子，谁知道还有多少藏在哪个楼层，万一趁咱们睡着摸上来……”
时敬发靠在货架上，手指敲着钢管：“整栋楼一共18层，咱们在12楼。现在知道的，3楼有一只，门口解决了三只，12楼这只……其他楼层肯定还有。不清干净，睡不安稳。”
陈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楼下的丧尸还在慢悠悠地晃，阳光把它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看着没什么威胁，但谁也忘不了昨晚那些在黑暗中迅猛扑来的家伙。“清理是必须的，但得有章法。”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第一步，先把12楼的防线筑牢，这是咱们的根基。第二步，再逐层往下清，一层一层来，不能急。”
“怎么加固？”马风宇突然抬头，指着门口的货架，“这些货架挡门还行，但旁边的消防通道呢？万一丧尸从楼梯间绕过来……”
这话提醒了众人。12楼有两个通道，一个是他们现在进出的主楼梯，另一个是尽头的消防通道，平时锁着，但灾变后不知道被谁撬开了，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
“消防通道必须堵死。”陈鑫当机立断，“杨振平，你力气大，跟我去把那边的门顶住，找几个衣柜或者书桌推过去，彻底封死。”
“我来！”马风宇立刻站起来，“我刚才看了，阳台有几个空的大铁桶，装满沙子就能当配重，堵门肯定结实！”
“行。”陈鑫点头，“时敬发，你和天凯一起，把主楼梯口的货架再加固一下，多缠几圈铁丝，最好能弄个能从里面锁死的机关，咱们出去的时候能打开，回来能锁紧。”
王天凯皱了皱眉：“我这胳膊……”
“你指挥就行，力气活我来。”时敬发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好看看你这脑子还好使不。”
分工明确，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杨振平和陈鑫合力把客厅里那个最沉的实木衣柜推到消防通道门口，衣柜里原本塞满了旧衣服，此刻成了天然的配重。马风宇则一趟趟从阳台搬铁桶，往里面装从楼道扫来的碎石和沙子，累得满头大汗，却没喊一声累。
主楼梯口，时敬发按照王天凯的指点，在货架之间穿插着钉进几根钢筋，形成网格状的屏障，又找了根粗铁链，一头锁在货架上，另一头缠在对面的水管上，用一把大锁扣死。“这样一来，从外面想推开，得用蛮力撞，肯定有动静。”时敬发拽了拽铁链，很结实。
王天凯靠在墙上，看着加固后的防线，松了口气：“至少夜里能睡踏实点了。”
忙到中午，12楼的防御基本成型。消防通道被衣柜和铁桶彻底封死，主楼梯口的货架变成了带锁的“堡垒”，阳台的窗户也用厚木板挡了大半，只留一道缝隙透气和观察。陈鑫把最后一块木板钉牢，拍了拍手：“暂时这样，先对付着。”
众人坐在地上，分着吃压缩饼干。马风宇捧着水瓶，小口小口地喝着，突然问：“清理楼层的话，从哪层开始？”
“11楼。”陈鑫咽下饼干，“离咱们最近，清完11楼，再往下到10楼，以此类推。每清完一层，就用东西把那层的楼梯口暂时封上，防止下面的丧尸往上跑。”
时敬发摸了摸下巴：“11楼……不知道有没有活物。咱们上次走的时候，好像没在11楼见过丧尸。”
“没见过不代表没有。”杨振平抹了把嘴，“灾变后什么都可能发生，说不定谁家藏着的人变了，一直没出来。”
“清理的时候，保持安静。”陈鑫强调，“能用钢管或者斧头解决的，就别开枪，枪声太容易引麻烦。时敬发，你的弩箭没了，先用钢管，等找到合适的材料，再做几支。”
时敬发点头：“没问题，钢管捅喉咙，一样管用。”
王天凯突然开口：“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杨振平皱眉，“你这胳膊……”
“我能看方向，能提醒你们注意死角。”王天凯攥紧拳头，“总不能一直让你们护着。”
陈鑫想了想：“行，但你跟在最后，别往前冲。马风宇，你也跟在后面，手里拿块砖头，实在不行就扔砖头吸引注意力，别自己上。”
马风宇赶紧点头：“我知道！我肯定不添乱！”
简单休息了半小时，众人检查好武器——陈鑫的工兵铲和霰弹枪（子弹省着用），杨振平的消防斧，时敬发的钢管，王天凯的短钢筋，马风宇的水泥块——打开主楼梯口的铁链锁，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11楼的楼道里比12楼更暗，阳光只能从楼梯转角的窗户照进来一小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味，比12楼浓些。
“分头看看。”陈鑫压低声音，指了指两侧的房门，“每扇门都看看，别碰门锁，从门缝或者窗户看。”
时敬发和杨振平一组，负责左侧的四户；陈鑫带着王天凯和马风宇，负责右侧的三户。楼道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马风宇的脚步放得极轻，几乎是踮着脚走，眼睛死死盯着每扇门的门缝。
“这户没动静。”时敬发从一扇虚掩的门缝里看了看，朝陈鑫摆手，“里面好像没人，家具都倒了。”
陈鑫走到右侧第一户，门是锁着的，他透过猫眼往里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敲一下。”他对杨振平使了个眼色。
杨振平用斧背轻轻敲了敲门板，“咚”的一声轻响。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下一户。”
一连检查了六户，都没发现丧尸的踪迹。直到走到最后一户，门是敞开的，里面传来隐约的“嗬嗬”声。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互相交换了眼神。陈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率先走了过去，工兵铲握在手里，随时准备挥出。
客厅里，一只丧尸背对着门口，正趴在地上啃着什么，看身形像是个老太太，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背上。
“时敬发，左边。”陈鑫低声分配，“杨振平，右边。我来正面。”
三人呈扇形包抄过去。那丧尸似乎察觉到动静，猛地回过头，浑浊的眼睛里没有焦点，张开嘴就朝最近的杨振平扑来。
杨振平早有准备，侧身避开，消防斧顺势劈下，精准地落在它的后颈。
“噗嗤”一声，丧尸应声倒地。
马风宇看得直咧嘴，却没像之前那样发抖，只是下意识地往王天凯身边靠了靠。
清理完11楼，众人按照计划，用楼道里找到的几个旧沙发把楼梯口堵住，只留一个仅供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第一关过了。”杨振平靠在墙上喘气，“比想象中顺利。”
陈鑫看着楼下黑漆漆的10楼楼梯口，眉头微蹙：“这才刚开始。10楼，9楼……谁知道下面等着咱们的是什么。”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11楼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角落里的阴暗。他们的清理行动，才刚刚迈出第一步，而整栋楼的寂静背后，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谁也说不准。
但至少，他们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了。这本身，就是一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