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三人都忍俊不禁,但怕他恼羞成怒,全憋着笑。
何良牧又瞪着姚焕之道:“还有你,你明知道我何家家法严厉,也不劝着点祖母,打个二十鞭不就好了!”
姚焕之连忙辩白:“这我还真劝了,可是太夫人说‘既然要做戏,就要按真的做,便苦一苦良牧吧’!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你!”
“好了,好了,快别说话了,谷易给你上着药呢。”
姚焕之见他要恼,连忙堵住了他话。
何良牧平复了情绪,又道:“我倒不是气你们,只是这顿打可不能让我白挨啊!”
萧业道:“何国公放心,今日在九曲阁你为歌姬大打出手的事已传遍京城,六十鞭加四十杖,再加国公如今沦为了阶下囚,足够梁王掉以轻心的了。”
何良牧听了,这才安下心来,忽而又想起一事。
“对了,那个被我打的人怎么样了?”
姚焕之应道:“没有大碍,但少不了要在床上躺个三五月。”
何良牧又道:“我当时正愁没有由头发作,可巧看到他调戏歌姬,便拿他做了由头,不过,我下手的确重了些。”
姚焕之接道:“算他倒霉吧,但愿他能吃一堑长一智!”
萧业也道:“不必为无谓之人烦神,何国公还是早日养好身体,以待日后。”
何良牧与姚焕之听了,脸上的轻松不见了,面色严肃起来。
几人都知道,接下来才真是要过“年关”了。
从三品院出来,萧业又嘱咐了三班捕头,让他们轮值之时,务必要照顾好何良牧。王韧、鲁能、郑大勇三人齐声受命。
回到萧府,萧业没有着急歇息,而是等到夜深,悄悄出门去了梁王府。
梁王也未歇下,懒懒倚在卧褥香炉上,捧着一本书,等着他前来。
见完礼后,梁王赐了座。萧业将昨夜宫中之事详细禀报。
梁王丢下了手中的书卷,叹息了一声,“孤这个侄子还真是命途多舛啊!不过也好,早日离开京中旋涡,还能过段逍遥日子。”
萧业恭敬答道:“当时,臣有为燕王求情,范廷亦是求陛下饶燕王一命。不过,臣倒是没想到,谈裕儒竟也会力保燕王,并用荧惑守心劝谏陛下放下杀心,所以连宫人们也无一人处死。”
梁王不感意外,解答了萧业的疑惑,“荧惑守心,上天之怒,哪个帝王能不恐慌?陛下亦然。
至于谈裕儒嘛,他这人虽有雷霆手段,但凡事好留余地,从不做绝。而且,他的确有本事,即便他没有证据,但也一定会对这诸多巧合心存疑虑,开口为燕王求情并不奇怪。”
萧业拜道:“王爷英明!此次荧惑守心,天象预警,对陛下来说是大凶之兆,但对王爷来说则是乾坤之变!王爷上承天意,大业一定可成!”
梁王微微一笑,深沉的凤眸打量了萧业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你今日教训了何良牧?”
萧业抬眼觑了梁王一眼,俊颜上现出一些不自然,辩解道:“启禀王爷,此事并非是臣招惹事端,是其触犯律例,被大理寺拿下,臣只是依法惩戒而已。”
梁王轻笑一声,伸头直直盯着下坐的萧业。“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杀伐之心太重!如今创业之时,当有狠辣手腕,但到了守业之时,这颗心就要收一收,明白了吗?”
萧业垂首听示,明白梁王话中深意,他是告诫自己乖乖俯首称臣,不要贪猥无厌。
萧业面色恭敬,沉声答道:“臣年轻气盛,心性浮躁,行事鲁莽,还请王爷恕罪。王爷教诲,臣定铭记于心!”
梁王扫了他一眼,又道:“你此次劳苦功高,一石三鸟,孤不会埋没了你的功劳。”
梁王话音落后,萧业就见两名内侍抬了一个小木箱过来,打开里面是黄澄澄的金子。
萧业谢了恩典,梁王又道:“燕王被驱逐出京了,齐王惹了嫌疑,褚越被停职,接下来,你还要为孤除去一人!”
萧业心中大约已猜到了是谁,但仍假意揣测,“王爷说的是齐王?”
梁王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微露得意,齐王不能除去,只能打击。而他要除去的人,便是齐王和皇帝的左膀右臂!
萧业没有猜到这一层,这让他心安不少。
缓缓的,梁王说道:“陆通和陆元咎。”
萧业一副恍然了悟状,沉吟片刻后,说道:“臣有法子了,但臣想向王爷借一人。”
“谁?”
“越州的一位朋友。”
萧业说着,便走上前来,将心中计划详细告知。
梁王捋了捋胡须,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略带惋惜的说道:“好,虽然毒辣了些,但也是无奈之举。孤曾经有意招揽陆通,奈何其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萧业闻言心下暗忖,梁王既招揽过陆通,那必也招揽过其他将领,不知有几人拜入了其麾下?看来,一旦动起手来,变数还有很多!
商定好计策后,萧业便起身告辞。出门之际,却听梁王忽然在身后问道:“孤大哥之死真的只是个恶仆所为吗?务旃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萧业黑眸一凛,但面上毫无波澜,转身镇定答道:“回王爷,证据确凿,犯人也认了罪,应是其无疑。至于线索,除了那几缕马毛外,臣未发现其他,请王爷恕罪!”
梁王喟叹一声,面有哀色,“大哥敦厚仁义,竟然死于非命。此案,若还有什么疑点一定要继续追查,孤不能让大哥死不瞑目!”
萧业拜道:“诺。”寒眸闪过一丝阴骘,此案他不会再查下去,无论幕后之人是不是梁王,放任比将其揪出更为有用。
回到萧府,萧业将吉常唤来,“让我们的人这两日带陆元固去喜乐坊,好好赌一把!”
当天夜里,在梁王的威逼利诱下,陆元固最常去的喜乐坊悄悄易了主。
又过了两日,趁着漆黑的夜色,萧业一身华服来到了喜乐坊。
从二楼的雅间向下望去,一楼大堂正中巨大的赌桌上,陆元固神情亢奋,满脸红光,双臂一揽,将桌上赌资收入了囊中。
乔装打扮后的吉常向萧业禀报道:“这两日,陆元固从无败绩,今晚已连赢六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