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东西？
仅仅是透过一段残破的记忆光影，看到那只巨眼的虚影，叶真便感觉自己的神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几乎要当场崩碎。
那不是强大，那是超越了理解范畴的“存在”。
巨眼之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仿佛凡人俯瞰蝼蚁，连碾死都懒得费心，只是单纯的“看见”。
可就是这一眼，跨越了无尽岁月，依旧蕴含着让天地为之哀鸣的恐怖意志。
上古修士，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敌人？
难怪飞升之路会断绝！
这哪里是战争，这分明是一场……绝望的献祭！
那段灰蒙蒙的画面，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叶真的神魂深处。紧接着，画面一闪，便彻底消散，重新隐没于雷池本源之中，再也无法捕捉。
呼……吸……
叶真猛地回过神来，意识重新回归到自己的身体。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盘膝坐在了雷池的底部。
周围那些曾经能将他瞬间撕成碎片的紫色雷浆，此刻温顺得如同绕指柔，亲昵地环绕着他，每一次流动，都像是在为他按摩筋骨，带来一阵阵舒爽的麻痒感。
痛苦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脱胎换骨的掌控感。
他心念一动，一缕精纯的紫色雷霆之力便从雷浆中分离出来，乖巧地在他指尖跳跃，发出“噼啪”的轻响。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肉身淬炼，他感觉自己和这片雷池，建立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
他不再去想那恐怖的画面，那不是他现在能触碰的层次。
当务之急，是消化这次得到的好处。
叶真缓缓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体内。
他的意识，在宽阔了数倍的经脉中奔流，感受着雷霆之力洗礼后，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中蕴含的爆炸性力量。
这是一种纯粹的力量感，远比灵力来得更加直接，更加狂暴。
但这还不够。
他的心神，开始追溯这股力量的源头。
他“看”到了雷霆的诞生，那是极致的能量压缩，是法则的碰撞。
他“看”到了雷霆的毁灭，那是摧枯拉朽的破坏，是万物的终结。
但他同样“看”到了毁灭之后，被雷霆劈开的大地，重新焕发生机，焦黑的土壤中，孕育出更坚韧的草木。
毁灭，是为了新生。
破坏，是为了重塑。
这才是雷霆的真意！它不单是天地的怒火，更是天地间最公正的审判，最纯粹的生机！
一道明悟，如闪电般划过叶真的脑海。
他体内的《青元剑典》功法，在这一刻自行运转起来。
原本纯粹的青色灵力之中，开始有一丝丝细密的紫色电弧浮现、交织。
他的剑意，原本是如青松般坚韧，如春风般绵长，充满了生机与锋锐。
但现在，这股剑意之中，多了一抹截然不同的东西。
那是毁灭。
是审判。
是来自九天之上的煌煌天威！
嗡——！
一声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剑鸣，不是来自他的体内，而是来自他腰间的储物袋。
叶真猛地睁开眼，一把将青冥剑从储物袋中取出。
此刻的青冥剑，正剧烈地颤动着。
古朴的剑身之上，青色的光华大盛，而在那青光之中，一缕缕细密的紫色雷弧，正如同灵蛇般游走、跳跃，发出“滋滋”的声响。
它在渴望！
它在共鸣！
叶真能清晰地感受到，青冥剑正传递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情绪。它似乎……很喜欢这股新生的雷霆剑意！
……
雷池之外，山谷之中。
气氛有些凝滞。
夜灵溪一双美目死死盯着下方翻滚的雷池，秀眉紧蹙，脸上写满了担忧。
“娘，里面的能量波动……好奇怪。”她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时而狂暴，时而沉寂，现在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站在她身旁的李青璇，一袭青衣，神情依旧清冷。
她的目光同样落在雷池上，但与夜灵溪的担忧不同，她的眼底深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相信他。”
李青璇只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夜灵溪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男人，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他既然敢进去，就一定有自己的底牌，只是有些不由自主的担心罢了。
她只是没想到，这张底牌，竟然如此……骇人。
另一边，一直闭目养神的夜狂澜，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睁开。
他没有看雷池，而是看向了李青璇。
“这小子，不是人。”
夜狂澜的声音平淡，却让李青璇和夜灵溪齐齐一怔。
“爷爷？”夜灵溪不解。
夜狂澜没有解释，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是一种混杂了欣赏、震撼，甚至是一丝羡慕的复杂笑意。
“寻常人入雷池，是‘借’雷池之力淬体，能活着出来，便算是天大的机缘。”
“这小子……”
夜狂.澜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他是在‘吃’。”
“他把老夫这积攒了万年的九霄神雷本源，当成了一顿大餐，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
吃？
夜灵溪和李青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
把九霄雷池当饭吃？这是何等离谱的比喻！
可她们知道，夜狂澜绝不会无的放矢。
就在这时，夜狂澜的目光骤然一凝，死死地锁定在雷池的中心。
“嗯？！”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动容。
“雷霆生剑意……剑意引雷鸣……”
“好小子！真是个好小子！”
夜狂澜忍不住赞叹出声，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他不仅扛过来了，竟然还在里面临阵突破，悟出了雷之剑意！”
“这……这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上一百倍！”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叶真体内的力量正在发生一种质的蜕变。那股新生的剑意，锋锐之中带着毁灭，生机之中藏着审判，已经初具雏形！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股剑意引动的共鸣。
那不是来自叶真本身，而是来自另一件……与雷霆本源有着极深渊源的东西！
……
雷池深处。
叶真手握着嗡鸣不止的青冥剑，感受着剑意与剑身的完美交融，心中豪情万丈。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他伸出左手，心念一动，将那股融合了雷霆真意的剑意，汇聚于指尖。
“嗤！”
一缕纤细如发的青紫色剑气，从他指尖迸发而出。
这道剑气没有射向别处，只是轻轻划过身旁的雷浆。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微不可察的轻鸣。
被剑气划过的雷浆，竟像是被凭空抹去了一块，出现了一道长达数丈的、绝对的“虚无”区域！
过了足足三息时间，周围的雷浆才缓缓倒灌回来，将那片虚无填满。
叶真瞳孔骤然收缩。
好恐怖的威力！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切割和破坏了，这是一种……湮灭！
若是这一指点在一名金丹修士身上，恐怕连护体法宝带人，都会被瞬间抹去，连渣都不会剩下！
【警告！你的剑意发生未知变异，正在融合‘雷霆法则’……】
【《青元剑典》熟练度正在快速提升……】
【你的天赋‘剑道能手’受到刺激，领悟速度大幅提升！】
系统面板上刷新的信息，印证了他的猜想。
这次雷池之行，收获之大，远超想象！
就在叶真沉浸在实力暴涨的喜悦中时，手中剧烈颤动的青冥剑，突然“锵”的一声，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意志，牵引着他的手，指向了雷池的最深处！
那里，是雷霆本源的核心。
也是他之前看到那段上古记忆画面的地方。
青冥剑……在指引他过去？
它和那段被封印的记忆，到底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这把从一开始就伴随自己的神秘古剑，其来历，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