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彪被这声问话拽回神思，手指在泛黄的文件纸上重重一点，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正想跟你说这事儿。你看这些鬼子的记录，前几天被咱们端了据点，连联队长大人都被骂得狗血淋头，说什么‘皇军颜面尽失’，哈哈哈！”
他笑得正欢，指尖忽然划过一行用红墨水标注的日文，笑声戛然而止。
赵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行字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天鹅图案。
“这是……” 孙彪眉头拧成疙瘩，翻遍了厚厚一叠文件，却没找到任何关于 “天鹅计划” 的注解，“只在三份不同的报告里提了这个名字，一会儿说‘计划进行顺利’，一会儿又说‘需加强警戒’，连个具体内容都没有。”
赵烨的指尖突然顿住。
天鹅计划？
这个名字像根针，猛地刺破了记忆深处的迷雾。
他忽然想起自己用真话药灌晕那个日军新任将军时，对方迷迷糊糊吐露的只言片语 ——“…… 天鹅藏在地下…… 防空洞…… 南京……”
此刻和文件上的字样一对应，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这计划藏在防空洞里。” 赵烨的声音陡然发沉，抓起桌上的铅笔在地图上重重画了个圈，“那个将军说过，是能让南京血流成河的阴谋。”
孙彪脸上的嬉笑彻底消失了。
能让日军如此讳莫如深的计划，绝不可能是小打小闹。
他一把抓过文件，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防空洞？南京城大大小小的防空洞有两千多个，怎么找？”
“必须找。” 赵烨盯着地图上纵横交错的街道，“如果我没记错，将军提到了‘第七区’和‘蓄水池’，或许是线索。”
太爷爷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指着地图边缘一处模糊的标记：“这里是民国二十五年修的防空洞群，靠近玄武湖蓄水池，归第七区管辖。去了打仗时被炸塌过一段，后来就没消息了。”
孙彪猛地一拍大腿，转身就往外走：“我这就发电报给委员长！这种事，必须调重兵！”
教堂角落的电台还带着缴获时的硝烟味，孙彪亲自握着发报机，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电波穿透夜幕，直抵重庆。
不到一个时辰，回电就来了，只有短短一行字：“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楚天鹅计划，南京驻军全听调遣。”
孙彪举着电报冲进教堂时，赵烨正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密密麻麻的红点 —— 那是他根据记忆标注的所有可能的防空洞位置。
“委员长下令了！” 孙彪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亢奋，“南京所有能调动的部队，加起来足足十万人，全听咱们指挥！”
林鸿辉看着地图上的红点，眉头却没松开：“十万人撒进南京城，就像沙子落进大海。而且日军肯定在重点布防，咱们一动，他们必然警觉。”
“那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赵烨指尖敲着 “玄武湖蓄水池” 几个字上，“让大部队在城东、城北佯攻，吸引日军注意力。咱们带精锐，顺着第七区的防空洞线路摸进去。”
当天夜里，南京城的夜空被炮火撕开一道道口子。
城东的日军军火库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城北的据点接连冒出浓烟，那是孙彪安排的佯攻部队在行动。
日军指挥部的电话被打爆，调动部队的命令像雪片一样传向各处。
而在城西的废墟里，三百名手持野牛冲锋枪的战士正猫着腰前进。
赵烨拿着从空间里翻出的民国时期防空洞图纸，对照着眼前的断壁残垣：“从这里下去，穿过三道通风口，就是主隧道。”
太爷爷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全是他搜罗来的雷管和炸药：“放心，只要找到入口，炸开它不难。”
林鸿辉则在清点人数，特意叮嘱：“遇到岔路就做标记，通讯兵保持联络。记住，咱们的任务是侦查，不是硬拼。”
第一处入口藏在一家烧毁的绸缎庄地窖里。
掀开断裂的石板，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赵烨打开从空间取出的强光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陡峭的石阶。
“我先走。” 赵烨拎着冲锋枪带头往下跳，靴底踩在积水里发出哗啦声。
身后的战士们鱼贯而入，手电的光束在隧道里交织成一张光网。
隧道比图纸上标注的更复杂，到处是坍塌的碎石和断裂的钢筋。
有时走了半小时，却发现前方是死路；有时刚转过弯，就看到日军留下的警戒哨。
好在野牛冲锋枪的火力足够迅猛，几次交火都以日军全军覆没告终，没惊动远处的大部队。
与此同时，南京城的各个角落都在上演着相似的场景。孙彪亲自带一支部队在城南搜索，战士们撬开废弃的井盖，钻进被藤蔓掩盖的洞口。
教导总队的老兵们沿着城墙根排查，连砖缝里的蛛丝马迹都不放过；甚至有便衣队员混进日军控制区，假装乞丐在防空洞附近蹲守。
可南京的防空洞实在太复杂了。
有的被改造成军火库，堆满了炸药和炮弹。
有的成了日军的临时监狱，关押着被俘的百姓。
更多的则被炸毁、水淹，根本无法通行。
两天过去，十万人像篦子一样梳过南京城，却连 “天鹅计划” 的影子都没摸到。
这天清晨，赵烨带着队伍摸到玄武湖附近的一处防空洞入口。
这里被日军用铁丝网围了起来，四个哨兵端着步枪来回巡逻，铁丝网上还挂着 “禁止入内” 的日文牌子。
“有点不对劲。” 赵烨趴在断墙后，用望远镜观察着，“铁丝网是新换的，地上的脚印很密集，像是经常有人进出。”
太爷爷凑过来，悄声道：“我让通讯兵放消息给孙彪，让他派迫击炮连过来。一旦咱们得手，就用信号弹通知他们掩护。”
林鸿辉则在调试消音手枪：“左边两个哨兵交给我，右边的你们解决。动作要快，别惊动里面的人。”
晨雾还没散去，赵烨做了个手势，三十名战士像猎豹一样扑了出去。
消音手枪的闷响被雾水吞没，四个哨兵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剪开铁丝网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