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的后背狠狠撞在某种坚硬的表面上，那材质既不像金属也不像岩石，触感冰冷且带着细微的震颤。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肺部像是被挤压过一般生疼。眼前光影交错，空气里漂浮着断裂的代码残片和破碎的地图碎片，一块写着“苍穹城南区”的石板从上方缓缓滑过，边缘正逐渐化作像素点消散。
他抬起手，系统界面只闪出半行字：【核心模块离线……检测到碎片信号——3处】。紧接着屏幕黑了一下，再亮起时只剩一个微弱的光点在角落闪烁，像是即将耗尽电量的提示灯。
“林悦！”他喊了一声，声音在扭曲的空间中显得断续。
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急促的呼吸。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抓着一根悬空的钢筋稳住身体，长发在不规则气流中飘动。她抬头看向沈逸，眼神里有惊慌，但没有失控。
“我在。”她的声音通过短距频道传入耳麦，“张昊卡在上方夹层，王哲掉下去了，我看不到人。”
沈逸迅速扫视四周。重力方向混乱，几块地形拼接在一起，一边是《苍穹之战》的浮空塔楼残骸，另一边却突兀地连接着一片荒芜的机械废土，锈蚀的管道横贯天际。更远处，一座古庙的轮廓在数据流中若隐若现，门前石兽的眼睛忽然亮起红光，随即又熄灭。
他抓住身旁一块松动的金属板，用力一蹬，借力向林悦靠近。中途身体突然下坠，他又顺势翻转，将腰间的战术钩索甩出，钉入侧壁岩层。落地时膝盖微屈，稳住身形。
“用增幅器。”他说，“频率调到7.3，别超过三秒。”
林悦点头，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装置，快速拨动旋钮。轻微的嗡鸣响起，频道瞬间清晰。
“张昊！能听见吗？”沈逸重复呼叫。
“听到了！”上方传来回应，带着喘息，“腿被压住了，动不了！下面有东西在动！”
沈逸抬头，只见张昊半个身子陷在两块错位的地砖之间，下方是一片漆黑的裂隙，隐约能看到某种节肢类生物的外壳在蠕动。
“坚持住。”他转向林悦，“你去左边那个平台，那里有个能量交汇点，我能感觉到系统残余波动集中在那儿。”
“那你呢？”
“先把他弄下来。”沈逸已经解开钩索，重新瞄准更高处的支撑梁。
他连续两次借力跃升，终于抵达张昊所在位置。地面结构极不稳定，每踩一步都会引发轻微震动。他蹲下身，用手试探压住张昊腿部的石板重量，估算着施力角度。
“数到三，我抬，你抽腿。”他说。
“好。”
“一、二——”
话没说完，整片区域猛然倾斜。沈逸本能地扑向张昊，同时将钩索另一端固定在头顶钢架。两人被甩向侧面，重重撞在倾斜的墙体上。下方裂隙骤然扩大，一只覆盖甲壳的肢体探出，直扑而来。
沈逸抬脚猛踹墙面，带着张昊横向移开半米。那东西扑空，落回黑暗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走！”他咬牙拖起张昊，沿着钢架边缘快速移动。
三人汇合在林悦所在的平台。王哲的声音终于从频道里传出：“我在下面一层，安全，就是出不去，门被锁死了。”
“别强行突破。”沈逸盯着系统角落的那个光点，“我们现在处于多维度叠加空间，任何剧烈动作都可能触发连锁崩塌。”
林悦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袖口：“你的形象……在闪。”
沈逸低头，发现自己的角色模型边缘开始出现数据波动，女性化的面容在男女特征间交替显现。他知道，“隐藏身份加持”正在失效，而系统无法维持伪装平衡。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队友：“有些事我得说清楚。我不是女的，游戏里的‘夜莺’是伪装身份。现在系统不稳定，遮蔽效果在消失。”
张昊愣了一瞬，随即冷笑一声：“早觉得不对劲，操作风格太狠了，哪有妹子打团战敢冲第一排的。”
林悦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从特训那次你就不太像。”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沈逸打断，“系统只剩基础提示功能，所有能力重置，装备清零。但我们必须找到三片核心碎片，否则连离开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你怎么确定？”王哲问。
“最后一条提示。”他指了指仍在闪烁的光点，“它只告诉我碎片存在，别的全没了。但我记得模拟空间最后一次推演的结果——碎片出现在地图融合的交界带，能量最稳定的地方。”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前方，浮空城的白玉栏杆与机械废土的输油管道交错嵌合，形成一道拱形通道。通道中央，一团微弱的蓝光悬浮着，周围空气泛起波纹。
“那就是第一个交汇点。”沈逸说，“也是我们唯一能追踪的目标。”
“可怎么过去？”林悦皱眉，“刚才那只怪物还在下面游荡。”
沈逸闭眼片刻，调动残存的策略模块。虽然无法进行完整推演，但基础算法仍在运行。他脑海中闪过几个路径，最终锁定一条贴墙绕行的路线。
“分两组走。”他说，“我和张昊引开注意，你们两个从高处迂回。记住，不要恋战，看到蓝光就立刻标记位置。”
“要是那是陷阱呢？”王哲问。
“那就踩进去再爬出来。”沈逸站起身，活动手腕，“我们没得选。”
他走向边缘，脚步沉稳。张昊跟上，低声问：“真没事？身份暴露了还能指挥？”
“只要我还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沈逸回头看了眼队伍，“你们信我一次。”
他们开始移动。刚踏出三步，地面再次震颤。古庙方向传来钟声，不是音频，而是直接作用于神经的震荡波。所有人脚步一顿，耳边嗡鸣不止。
沈逸强撑着前行，手指按在系统唤醒键上。那微弱的光点依旧闪烁，仿佛在回应他的意志。
平台尽头，蓝光微微跳动，像是等待被触及。
沈逸抬起手，指尖距离光团仅剩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