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备更新申请通过的提示音落下后，沈逸盯着屏幕静了三秒。他关闭后台监控界面，手指从键盘上移开。
“系统安全等级维持绿色，我们守住了底线。”他的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现在，轮到我们自己上场了。”
林悦抬起头，眼神还带着一点紧绷。小北靠在椅背上，呼吸比平时重一些。两人都没说话，只是看着沈逸。
沈逸站起身，走到房间中央，拍了两下手掌。
“接下来三十分钟，不谈战术，不看数据。”他说，“我们要做的，是把身体和脑子，调到最舒服的状态。”
林悦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她刚才一直在翻那份举报预案文档，页面已经来回滚动了好几次。
沈逸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你已经把每种可能都列出来了。”他说，“现在要做的，是相信它会被用上，而不是怕它没用上。”
林悦顿了顿，慢慢合上终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沈逸说，“你想确保万无一失。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让自己松下来。你越稳，关键时刻就越准。”
林悦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沈逸又转向小北。他发现对方右手手腕转动时有些僵硬，像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没活动过。
“你盯屏幕太久了。”他说着，从桌边拿起一瓶温水递过去，“闭眼三分钟，听我指令呼吸。”
小北接过水，没立刻喝。
“吸气——停住——再慢慢呼出来。”沈逸的声音放慢，“再来一次。吸气，两秒，三秒……停。呼——”
小北闭上眼，跟着节奏调整呼吸。
沈逸站在他身后，观察肩膀起伏的频率。等三次深呼吸过后，他轻声说：“感觉好点没有？”
“嗯。”小北睁开眼，“手没那么沉了。”
“神经绷太久，肌肉就会提前疲劳。”沈逸说，“比赛不是拼谁更累，是拼谁还能动。”
他说完，脱掉外套，开始活动肩颈。他先左右转头，再抬起双臂画圈，动作不快，但很完整。
“体温高一度，反应快0.3秒。”他说，“手速不是靠蛮力，是信号传得快。”
林悦看着他做拉伸，也跟着解开外衣扣子。
“真要现在练？”小北问。
“十分钟就够了。”沈逸说，“久坐之后直接上场，第一波操作一定会慢半拍。我们现在补回来。”
三人围成一个小圈，沈逸带头做基础动作。手指张开握拳十次，手腕顺时针逆时针各转十圈，接着是颈部左右倾斜、肩部上下耸动、背部扭转。
过程中没人说话，只有衣服摩擦的声音和轻微的脚步移动。
做到第五分钟时，林悦的动作变得流畅了。她的手指不再发紧，肩膀也落了下来。
“你们记得第一次打出完美连招的感觉吗？”沈逸忽然开口。
林悦抬头看他。
“不是运气好，也不是对手失误。”他说，“就是你按下去的那一瞬间，所有技能都接上了，节奏刚刚好。那种感觉还在不在？”
“在。”林悦低声说。
“那就记住它。”沈逸说，“今天我们要的，不是超常发挥，而是回到那个状态。回到我们本来就能做到的样子。”
小北做完一组肩背舒展，停下来说：“其实我一直想问，如果他们最后没动手呢？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准备这么多，是不是就白费了？”
“不会白费。”沈逸说，“只要我们站在场上，准备过，清醒着，就已经赢了一部分。他们想让我们慌，想让我们乱。我们现在能坐在这里好好热身，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回应。”
林悦嘴角动了一下。
“我不怕他们出招。”沈逸说，“我只怕我们自己忘了怎么打。”
他又做了几组腿部拉伸，然后让三人围拢，闭眼坐下。
“现在闭上眼睛。”他说，“回想你第一次因为操作被队友夸的时候。或者你第一次带队通关副本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是为什么玩游戏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
过了十几秒，林悦轻声说：“我想让大家看到，我也能行。”
“我只想赢一次。”小北说，“哪怕只有一次。”
“我也是。”沈逸说，“所以现在，我们不是为了碰运气。我们是在等一个属于我们的时刻。这个时刻，来了。”
他睁开眼，看向每人。
“你们准备好了吗？”
林悦睁开眼，目光清亮。
小北握了握拳，点了点头。
沈逸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打开战斗服收纳袋，取出贴身护腕和感应手套。他一件件穿上，动作平稳。
林悦也起身整理装备。她把举报快捷面板最小化，只保留核心功能悬浮窗。小北检查了一遍通讯频道权限，确认抗干扰终端已同步上线。
整个准备区的数据屏依旧显示绿色安全状态。倒计时数字跳动着：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十七小时十二分钟。
沈逸戴上耳机，测试音频输入输出。电流音响起，他轻咳一声，频道里传来回音。
“信号正常。”他说。
林悦戴上头显，调试视角角度。小北活动了下手腕，试了试快捷键位的响应速度。
“我的延迟是三点二毫秒。”小北说。
“我是三点五。”林悦说。
“都在正常范围。”沈逸说，“别去算这些数字。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的身体是准备好的，你们的大脑是清醒的，你们的队友就在旁边。”
他环视一圈。
“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经历过失败，也拿过胜利。我们被人看不起，也一步步走到现在。明天上场，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我们上场，是因为我们本就应该站在那里。”
林悦深吸一口气，把终端收进装备包。
小北站直身体，双手交握压了压指节，发出轻微声响。
“来吧。”他说。
沈逸看着两人，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灯光照在四人身上，设备指示灯稳定闪烁。空气中没有紧张的气息，也没有压抑的沉默。一切都处于一种平静的等待中。
沈逸最后看了一眼倒计时屏幕。
红色数字跳动了一下。
十七小时十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