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黎明时分停了，天空被冲刷得格外清澈，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校园里，给湿漉漉的树叶镀上一层金边。凌霄坐在食堂角落的桌子旁，面前的豆浆已经凉透，他却一口没喝，眼神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还停留在那条来自 “爷爷” 的短信：“她就是容器，别信她”。备用手机的电量只剩下 17%，昨晚逃亡时没来得及充电，现在连信号都变得时断时续。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折叠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 这是苏瑶给他的，此刻却像块烙铁，烫得他手心发慌。
食堂里人声鼎沸，新生们穿着军训服在排队打饭，教官的呵斥声和餐盘碰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喧闹的日常感。但在凌霄眼里，这平静的表象下处处透着诡异：打饭窗口的阿姨在给新生盛菜时，手指在餐盘边缘快速敲击着，节奏和苏瑶昨晚敲击桌面的频率一模一样；邻桌两个男生讨论着昨晚的暴雨，其中一个说 “实验楼那边闪了一夜绿光”，另一个立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同学，这里有人吗？”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身边响起。
凌霄猛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手里端着餐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女生的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像是刚从外面进来，脖子上戴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个扭曲的螺旋 —— 和李教授画的符号、他手心的印记完全相同。
“有人。” 凌霄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手机屏幕，手指悄悄按灭了屏幕。
女生却像是没听见，径直坐在了对面的位置，餐盘里的糖醋排骨和苏瑶喜欢的口味一模一样。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突然抬头对凌霄笑了笑：“你也喜欢吃糖醋排骨？我叫白灵，是生物系的研究生。”
凌霄的心脏猛地一沉。生物系的研究生，这个身份太可疑了。他想起老鬼说过，黑巢的研究员通常会伪装成学校的师生，尤其是生物系和物理系 —— 这两个和 x 物质研究最相关的专业。
“不喜欢。” 凌霄站起身，想换个位置，却被白灵按住了手腕。她的手指冰凉，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尖却泛着和苏瑶一样的不正常潮红。
“别急着走啊。” 白灵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我昨天在自习室看到你和苏瑶了，你们在研究 x 物质的能量公式？”
凌霄用力甩开她的手，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响声，吸引了周围几桌人的注意。他看到白灵的项链吊坠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发出微弱的蓝光，和实验楼里的 x 物质颜色相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霄抓起书包，转身就要走。
“你知道的。” 白灵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毒蛇吐信，“实验体 73 号，昨晚在图书馆天台的感觉怎么样？看着同伴被抓走，是不是很无力？”
凌霄的脚步顿住了。他猛地回头，白灵已经低下头，专注地吃着排骨，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但她放在桌下的手正握着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一张照片：苏瑶被绑在椅子上，眼睛紧闭，嘴角带着血迹，背景是个陌生的房间，墙上挂着黑巢的黑色徽章。
“你把她怎么样了？” 凌霄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手心的灼痛感再次袭来，金属吊坠透过布料烫在皮肤上，留下清晰的印记。
“别激动。” 白灵抬起头，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她现在很安全，只要你乖乖配合。”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的 U 盘，推到凌霄面前，“把你昨晚在实验楼看到的东西拷到这里面，中午十二点，在学校东门的梧桐树下交给我。”
凌霄盯着那个 U 盘，外壳是磨砂材质，上面刻着个微小的 “73” 字样。他注意到白灵的指甲缝里沾着点银白色的粉末，和张超融化后留下的物质一模一样。
“如果我不呢？” 凌霄的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折叠刀，指尖已经触到了冰凉的刀刃。
“那她就危险了。” 白灵收起 U 盘，站起身，餐盘里的排骨还剩下大半，“对了，提醒你一句，别试图告诉别人，包括你的室友。学校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你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食堂，白色的连衣裙在人群中穿梭，像一条游动的蛇。凌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突然注意到她的鞋子 —— 鞋底沾着点暗红色的泥土，和实验楼后面那片荒地的土壤颜色相同。
他坐回座位，心脏狂跳不止。苏瑶的照片是真的吗？白灵真的是黑巢的人？还有那个 “容器计划”，到底是什么意思？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让他头痛欲裂。
这时，打饭窗口传来一阵争吵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高个子男生插队，被食堂阿姨拦住，男生却蛮不讲理地推了阿姨一把，餐盘里的番茄汁溅到了阿姨的围裙上。
“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能插队呢！” 阿姨气得发抖，手里的勺子在餐盘上敲得砰砰响。
“插个队怎么了？” 男生嚣张地说，他穿着件黑色的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我赶时间，你耽误得起吗？”
周围的学生纷纷指责男生，男生却毫不在意，反而变本加厉地往前挤，手肘撞到了前面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对方手里的豆浆洒了一地。
凌霄皱起眉头。这个男生的声音很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他仔细回忆着，突然想起昨晚在图书馆天台听到的声音 —— 假张超的声音虽然尖利，但和这个男生的声线有几分相似，像是经过变声器处理过。
就在这时，男生猛地转过头，帽檐下露出半张脸，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眼神直直地看向凌霄。那一瞬间，凌霄看到他脖子上露出的淡青色纹身，和假张超脖子后面的一模一样。
是黑巢的人！凌霄的手心瞬间冒出冷汗，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备用手机，想拍下证据，却发现手机不知何时不见了。
“我的手机呢？” 他慌忙翻着书包，课本、笔记本、实验报告散落一地，唯独不见那部备用手机。他猛地想起刚才白灵按住他手腕的时候，手指似乎在他口袋里动了一下。
“在找这个吗？” 白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凌霄转身，看到白灵手里拿着那部备用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苏瑶被绑的照片上。她的身后站着那个插队的男生，两人一唱一和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猎物落入陷阱的样子。
“还给我！” 凌霄冲过去想抢回手机，却被男生一把推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餐桌，餐盘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想要手机？” 男生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和假张超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睛里的疯狂更甚，“先告诉我，昨晚从通风管道里爬出来后，你去了哪里？”
周围的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纷纷后退，食堂里的喧闹声瞬间消失，只剩下餐盘碎裂的声音和男生嚣张的问话。打饭窗口的阿姨躲在窗口后面，偷偷按下了报警按钮，却被白灵一个眼神制止了 —— 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手术刀，闪着寒光抵在一个新生的脖子上。
“别伤害他！” 凌霄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那个新生吓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如纸。
“那就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假张超逼近一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电棍，按下开关，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你昨晚在实验楼外面看到了什么？”
凌霄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知道自己不能说实话，一旦承认看到了李教授打电话、听到了 “容器计划”，不仅苏瑶会有危险，连自己的小命都可能不保。但他也不能撒谎，假张超肯定有办法验证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我什么都没看到。” 凌霄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声音颤抖着，“我昨晚从图书馆出来后就回宿舍了，什么都不知道。”
“撒谎！” 假张超猛地用电棍指向凌霄的胸口，“我们的人看到你在实验楼外面逗留了半个小时！”
电棍的电流声刺得凌霄耳膜发疼，他闻到假张超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实验楼里的味道一模一样。他的手心越来越烫，金属吊坠透过皮肤传来的灼痛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苏瑶。
“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凌霄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迎上假张超的目光，“我只是路过那里，听到里面有响声，好奇多看了几眼而已。”
“好奇？” 白灵冷笑一声，用手术刀划开了那个新生的衣领，露出他脖子上的皮肤，“你知道吗？这个学生的基因序列和你很像，都是罕见的 A 型血，很适合做 x 物质的实验体。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在这里把他变成第二个‘73 号’。”
新生吓得哭了出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凌霄看着他恐惧的眼神，想起了昨晚在实验楼里看到的那些标着编号的玻璃容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住手！” 凌霄大喊一声，体内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手心的灼痛感达到了顶峰。他看到假张超手里的电棍突然爆出一团火花，电流反向窜回，假张超惨叫一声，电棍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凌霄自己。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体内有股暖流在快速流动，顺着血液涌向四肢百骸。他看向自己的手心，那个扭曲的螺旋印记发出淡淡的绿光，和实验楼里的绿光一模一样。
“异能觉醒了？” 白灵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了兴奋，“太好了，省去了我们不少功夫。” 她冲假张超使了个眼色，“抓住他，带回基地！”
假张超从地上捡起电棍，虽然刚才被电流灼伤了手，但眼神里的贪婪更甚。他挥舞着电棍冲向凌霄，嘴里嘶吼着：“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凌霄下意识地侧身躲避，电棍擦着他的肩膀划过，打在身后的柱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顺着力道往前冲，撞到了假张超的胸口，将他撞得后退几步。
“还敢反抗？” 假张超恼羞成怒，再次挥舞着电棍冲上来。这次凌霄没有躲避，他伸出手，手心的绿光越来越亮，竟然硬生生抓住了电棍的前端。
滋滋 —— 电流顺着电棍窜向凌霄的手臂，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反而觉得体内的暖流更加活跃。他猛地用力，电棍被他硬生生掰成了两段，电流瞬间消失。
假张超惊呆了，手里拿着半截电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灵也收起了笑容，眼神凝重地看着凌霄，手里的手术刀握得更紧了。
“你…… 你的异能竟然是导电？” 白灵的声音有些发颤，“这不可能，根据我们的检测，你的异能应该是能量转化才对。”
凌霄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异能是什么，只知道刚才抓住电棍的时候，体内的暖流似乎和电流产生了某种共鸣，不仅没有伤害到他，反而让他充满了力量。
“不管是什么异能，今天你都必须跟我们走！” 白灵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的小球，用力扔向凌霄。小球在空中炸开，释放出大量的白色烟雾，烟雾中带着刺鼻的气味，和实验楼里的消毒水味很像。
凌霄立刻屏住呼吸，转身想跑，却被烟雾中的人影绊倒在地。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四肢越来越沉重，眼皮也开始打架。他知道，这烟雾里肯定加了料，和陈风使用的抑制剂效果类似。
“放弃吧，这是专门针对异能者的‘锁能烟’。” 假张超的声音在烟雾中响起，带着得意的笑容，“就算你的异能是导电，也逃不掉的。”
凌霄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看到烟雾中伸出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往食堂外面拖。他想反抗，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拖出食堂，拖向那辆停在门口的黑色面包车 —— 车身上印着学校后勤处的标志，但车牌却是假的。
就在他即将被塞进面包车的时候，一道红光突然从食堂里射出，精准地击中了假张超的手腕。假张超惨叫一声，松开了抓着凌霄的手。
凌霄摔倒在地上，模糊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食堂里冲出来，手里拿着个红色的喷雾罐，正是刚才被白灵威胁的那个新生。新生将喷雾罐对准白灵，按下按钮，红色的雾气喷了白灵一脸。
“你找死！” 白灵被红色雾气呛得连连咳嗽，手里的手术刀也掉在了地上。
“快跑！” 新生拉起凌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这是我爷爷发明的防狼喷雾，对异能者也有效！”
凌霄不知道这个新生为什么要救他，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他用尽全力站起来，跟着新生往学校深处跑去。身后传来白灵和假张超的怒吼声，还有面包车发动的声音，显然是在追他们。
“我叫赵宇，是化学系的新生。” 新生一边跑一边说，拉着凌霄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我爷爷是研究异能者的，他告诉过我，遇到黑巢的人一定要跑。”
凌霄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爷爷认识异能者？”
“何止认识，他以前就是反黑巢联盟的成员。” 赵宇的声音压低了些，“我爷爷说，黑巢一直在抓异能者做实验，你就是他们要找的目标吧？”
凌霄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他看着赵宇真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丝希望。也许，这个新生真的能帮到他，能帮他救出苏瑶，揭开 x 物质和 “容器计划” 的秘密。
两人跑到一处废弃的教学楼后面，暂时摆脱了追兵。赵宇从背包里掏出瓶矿泉水，递给凌霄：“喝点水，这水能解‘锁能烟’的毒。”
凌霄接过矿泉水，刚喝了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轰鸣声 —— 和昨晚在实验楼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他回头望去，看到实验楼的方向再次亮起了绿光，这次的绿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亮，甚至照亮了半边天空。
“不好，他们开始启动‘容器计划’了！” 赵宇的脸色变得苍白，“我爷爷说过，当 x 物质的能量达到顶峰时，天空就会变成绿色，那时候……”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实验楼的方向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地面都在摇晃。紧接着，一道绿色的光柱从实验楼顶端射出，直冲云霄，将天空染成了诡异的绿色。
凌霄的手心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灼痛，金属吊坠透过皮肤，在他的手背上烙下了一个清晰的印记。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