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在灵魂深处被悍然绷断！
白羽和苏沐瑶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漩涡，天旋地转，所有的景象、声音、感知都在瞬间被撕扯成最混乱的碎片。
下一刻，两人身形剧震，猛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不再是那扇通往终末的漆黑大门，也没有了那不可名状的恐怖巨手。
他们依旧盘膝坐在那间陈旧的教室里，幻境之雾早已散去，窗外的阳光透过蒙尘的玻璃，洒下斑驳的光点，温暖而真实。
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噩梦。
“呼……呼……”
白羽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不止。
即便知道那是幻境，但被外神投影正面锁定的那股死亡威压，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妈的……刘同轩！”
他缓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咬牙切齿地低吼出这个名字。
“这家伙果然是个出生！老子还以为他是在未来才叛变的，没想到这狗东西，从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向外神摇尾乞怜了！”
白羽的眼中燃烧着怒火，那份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即便只是旁观，也让他感到无比的憋屈。
“这种人奸……为什么后来还能混到星竹市的高层？”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件事的背后，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
“呜……”
一声压抑的呜咽，从旁边传来。
白羽转头看去，只见苏沐瑶瘫坐在地上，娇小的身躯蜷缩着，瑟瑟发抖。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中满是挥之不去的恐惧与茫然。
幻境中的最后一幕，对她的冲击显然是巨大的。
“沐瑶？你怎么样？”
白羽连忙凑过去，扶住她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关切。
苏沐瑶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噙着泪水，声音带着哭腔。
“白羽……孟璃姐她……为什么……”
她的话语哽咽，说不下去。
虽然与孟璃相处的时间短暂，但那位坚毅、善良、在绝境中依旧愿意向陌生人伸出援手的老师，已经在苏沐瑶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她无法接受，那样一个好人，会迎来如此凄惨的结局。
白羽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一叹。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是啊，就是这样。”
“在这个世界上，好人，总是最容易被骗，最容易被牺牲的那一个。”
苏沐瑶的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白羽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
“你还记得协会里的人造灵根吗？”
他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苏沐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
“知道……”
白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你知不知道，那些所谓的‘人造灵根’，很可能……都是从别人身上，活生生挖出来的。”
“什么？！”
苏沐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她震惊地看着白羽，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可能……灵根……我听说过，那是天生的天赋，几百万人里才可能出现一个！拥有灵根的人，汲取灵气的速度是常人的数十倍！所以协会的租赁价格才会那么高昂……”
灵根，是无数御兽师与兽娘梦寐以求的至宝。
怎么可能会是……挖出来的？
白羽的眼神，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
“我上次兑换那枚A级人造灵根的时候，专门检查过。”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苏沐瑶的心上。
“那东西的本质，就是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挖下来的灵根，再用特殊的器皿培育而成。”
“……”
苏沐瑶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让她几欲作呕。
婴儿……
从一个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婴儿身上，挖走他最珍贵的天赋……
这是何等残忍，何等灭绝人性的行为！
“你想想。”
白羽的声音继续在她耳边响起，冰冷而残酷。
“如果刘同轩那样的人，不是少数，而是多数。那么这个世界上，会有多少家庭，在发现自己的孩子身怀灵根之后，选择的不是悉心培养，而是……直接卖掉，去换取一生的荣华富贵？”
“他们甚至可以对外宣称，这是为了人类联邦做出的巨大贡献，是无上的光荣。”
苏沐瑶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想那个画面。
那副景象，比那些恐怖的外神仆从，更加让她感到遍体生寒。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没什么好人了。
“所以，你看。”
白羽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好人，肯定会被拿枪指着。所以就算我们真的是好人，也要学会……假装自己是坏人。”
“至少，要让那些真正的坏人，不敢轻易对我们动心思。”
苏沐瑶的神色一片落寞，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那……孟璃姐她……最后会怎么样……”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孟璃被那只恐怖巨手抓住，被无尽黑暗吞噬的画面，心如刀割。
幻境之雾呈现的，都是孟璃老师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那份被献祭的痛苦与绝望，该有多么刻骨铭心。
看着她这副模样，白羽心中不忍，语气缓和了下来。
“放心吧，孟璃肯定没事。”
他笑了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
“你忘了？这幻境之雾，本身就是孟璃姐留给我们的。如果她真的在那时候就死了，又怎么可能在未来，留下这份记忆给我们看？”
苏沐瑶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眸子里，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
对啊！
如果孟璃姐真的死了，那这一切又是从何而来？
“她现在，估计正在联邦的哪个大城市里，当着受人尊敬的导师，过着安稳的养老生活呢。”
白羽继续说道。
“以后我们实力强了，说不定还有机会能见到她本人。”
“真的吗？”
苏沐瑶的眼中，充满了希冀。
“当然是真的。”
白羽重重地点头，随即又话锋一转，补充道。
“不过嘛……人家孟璃老师，可未必还记得我们了。毕竟，咱们跟年轻时候的她，也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苏沐瑶闻言，却用力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虽然还带着泪痕，却无比灿烂。
“没关系！”
“只要知道孟璃姐没事，那就足够了！”
她站起身，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这个世界……人怎么能都那么坏呢！总有好人存在的！”
看着她重新振作起来，白羽欣慰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忽然板起脸，用一种教导主任般的严肃口吻说道。
“很好，既然想通了，那就要更加努力才行。”
“别忘了，期末考和接下来的高考，要是过不了，一切都是屁话。”
苏沐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逗得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力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