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幸好有你，不然这次我真栽了。”
苏莫愁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十足的真诚。
若不是苏清婉提供的凌河旧伤情报，若不是她快速布置绊雷阵、掷出破邪符，仅凭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斩杀灵将境的凌河。
苏清婉包扎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光，像藏着星星。
“别这么说，我们是盟友，本该互相帮衬的。”
话虽这么说，她手里的布条却悄悄系得更紧了些，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又飞快地缩了回去，耳尖泛起淡淡的红。
灵奴们正在搬灵脉和灵脉水，没人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微妙互动。
苏莫愁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左臂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好了，别碰水，回去我再帮你换一次药。”
苏清婉收起药膏，站起身，刻意避开他的目光。
“快让灵奴们把东西搬完，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万一凌家的巡逻队过来就麻烦了。”
苏莫愁点点头，站起身，指挥灵奴们将灵脉和灵脉水搬到之前准备好的推车上。
那是他们特意从据点推来的，就是为了方便运输。
灵奴们干劲十足，没多久就将所有灵脉和灵脉水搬上车，推车被压得微微下沉，却依旧能推动。
苏清婉走到马车旁，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属于他们的痕迹，又将凌河和四名修士的尸体拖到崖壁下的灌木丛里，用野草掩盖好。
“这样就不会被轻易发现了，就算是被发现，至少也能争取半天时间。”
苏莫愁看着她细心的举动，心里越发觉得，有这样一位既能提供关键情报，又能在战斗中精准配合，还细心周到的盟友，是他在沧澜界最大的幸运。
一切收拾妥当，苏莫愁和苏清婉带着灵奴们，推着装满灵脉和灵脉水的推车，沿着窄山道往据点的方向走。
阳光透过崖壁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推着车的脚步声、灵奴们压抑不住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在山道里回荡。
苏莫愁走在最后面，看着前面苏清婉的背影，她正时不时回头提醒灵奴们小心脚下的碎石，素裙在阳光下泛着淡光。
他握紧手里的铁镐，感受着左臂包扎处传来的微凉，又看了看推车上的灵脉，眼里满是坚定。
灵将境，他终于要触碰到了。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凌家的邪器作坊还在，灵王境的凌岳还在，他和苏清婉的复仇之路，还有很长。
但此刻，他心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满腔的斗志。
有足够的灵脉突破，有可靠的盟友在侧。
哪怕前路再难，他也有信心一步步走下去。
直到将凌家彻底推翻，为那些惨死的灵奴，为苏清婉死去的家人，讨回公道。
推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断魂谷西侧的窄山道恢复了寂静，只留下崖壁下灌木丛里几具被掩盖的尸体，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灵脉气息。
那是反抗凌家压迫的第一缕胜利曙光。
据点院中，苏莫愁盘膝坐在石桌前，面前摆着五块泛着淡白光的低阶灵脉。
他指尖按在灵脉上，运转《烈阳拳》残篇，灵脉中的灵力顺着掌心涌入体内，在经脉中缓缓流转。
自从截获凌河的灵脉后，他已经这样修炼了三天。
每天苏清婉都会用“定脉针”帮他稳定灵力。
此刻体内灵力终于稳定在八成，运转时滞涩感大减，可距离灵将境的壁垒，依旧差了临门一脚。
“怎么了？还是不行吗？”
苏清婉拿着银针盒走过来，见他眉头紧锁，就知道突破又失败了。
她蹲下身，指尖搭在他手腕上，片刻后轻叹一声。
“经脉还没完全恢复，后遗症没那么容易消，你也别太着急了，我们还有时间。”
苏莫愁睁开眼，收起灵力，有些无奈。
“灵将境的壁垒比想象中难破，看样子光靠这些低阶灵脉不够。”
他看向苏清婉。
“青峰山南坡的流亡修士，传闻首领赵烈是灵将境，若是能联合他们，不仅能壮大势力，或许还能借他们的修炼资源突破，你觉得可行吗？”
苏清婉认真思考了一下，点头。
“我觉得还是可以的，我这就画安全路线图，从据点东侧山道走，能避开凌家的主要巡逻队，接头点设在青峰山脚下的破庙，那里以前是苏家的联络点，很隐蔽。”
她从怀里摸出粗布和木炭，飞快地绘制路线，不到半刻钟就画好，上面标注着巡逻队换班时间、陷阱位置，甚至连哪段路有凌家埋下的绊雷符都没遗漏。
“我们让阿木去吧，他熟悉山路，也机灵。”
苏莫愁叫来灵奴阿木，这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之前在矿场时被苏莫愁救过，对他极为忠心。
阿木接过路线图，用力点头。
“苏大人，苏姑娘，你们放心吧，三日后我一定把赵首领带回来！”
送走阿木，苏莫愁继续修炼，苏清婉则在一旁整理草药，时不时为他更换银针。
两人各司其职，院中的灵脉气息与草药清香交织，倒也安稳。
可三天后，约定的时间到了，阿木却迟迟未归。
苏清婉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拿出灵脉探测仪，对准青峰山方向，屏幕上的指针突然剧烈跳动，还夹杂着黑紫色的邪力波动。
那是凌家修士的气息，而且就在路线图标注的接头点附近。
完了，路上应该发生什么意外了。
“不好，阿木应该是被抓了！”
苏清婉脸色发白，抓着探测仪的手都在抖。
“凌家肯定设了埋伏，他们好像知道我们要联络流亡修士，故意封锁了路线。”
苏莫愁猛地站起身，抓起铁镐就往外走。
“我去救他！”
“等等！你别冲动！”
苏清婉一把拉住他。
“你现在灵力没突破，凌家既然设伏，肯定不止一两个修士，硬闯就是送死。”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飞速回忆之前在矿场记下的地图。
“我记着接头点附近有个废弃矿洞，是十年前苏家开采灵脉留下的，矿洞有两条通道，一条通山脚，另一条能绕到凌家据点后方，我们从矿洞潜入，既能救阿木，还能查他们为什么突然封锁路线。”
苏莫愁停下脚步，看着苏清婉坚定的眼神，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他压下心头的急躁。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伪装成凌家灵奴，尽量别惊动他们。”
两人换上从凌家修士尸体上缴获的灰甲，把“凌”字徽记歪歪斜斜地别在胸口，看起来就像两个刚换班的低阶灵奴。
苏清婉还特意在脸上抹了些尘土，遮住素净的面容，苏莫愁则故意佝偻着背，装作灵力低微的样子。
半个时辰后，两人抵达废弃矿洞入口。
洞口被藤蔓半掩着，周围散落着些矿渣，看起来荒废已久。
苏清婉拨开藤蔓，率先走进去。
“矿洞前半段有尖刺陷阱，位置在进洞后三丈处，左三右二，间隔一尺；还有毒瘴，在中段的岔路口，屏住呼吸就能过，我记着路线。”
她的记忆分毫不差，两人顺着矿洞往里走，果然在三丈处看到地面上露出的尖刺，苏清婉拉着苏莫愁，踩着缝隙精准避开；
到了岔路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气，正是毒瘴，两人屏住呼吸，快步穿过，毫发无损。
走了约摸一炷香时间，前方传来隐约的呵斥声。
苏清婉示意苏莫愁停下，两人趴在暗处探头望去，只见矿洞深处的空地上，阿木被绑在石柱上。
他的身上满是伤痕，旁边站着三名灵师境修士，正拿着鞭子抽打他，逼问流亡修士的下落。
“说！苏莫愁让你来找谁？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流亡修士的据点在哪？不说就抽了你的元神！再不说实话就让你生不如死！”
一名修士怒吼着，鞭子再次落下，阿木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不说话。
“我不知道！你们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一个字！我是不会背叛苏大人和苏姑娘的！”
苏莫愁握紧铁镐，正要冲出去，苏清婉突然拉住他，指了指矿洞入口的方向。
那里传来了脚步声，还夹杂着修士的谈笑，显然是凌家派来的支援，至少有五个人。
“现在怎么办？”
苏莫愁压低声音，现在冲出去，前有三名看守，后有五名支援，他们两人根本不是对手。
苏清婉眼神飞快地扫过矿洞，看到角落有个水潭，水面平静，刚好能藏人。
“先躲进水潭！见机行事。”
她拉着苏莫愁，猫着腰跑到水潭边，两人轻轻跳进水里，只露出鼻子和眼睛，屏住呼吸，水面很快恢复平静，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有人。
刚藏好，五名灵师境修士就走进了空地，为首的汉子笑着对看守说。
“凌大人料得真准，苏莫愁果然会派人联络流亡修士，这下抓了这小子，不愁钓不出苏莫愁！这功劳可就全到咱身上了！”
“得了，哥几个先歇歇吧，等会儿再审，先让这小子受点苦，我就不信他嘴硬！”
看守狞笑着，又要扬起鞭子。
苏莫愁在水里攥紧拳头，看着阿木被折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他能感觉到身边的苏清婉身体在微微发抖，显然是憋气太久，脸色都白了。
他悄悄往她身边靠了靠，用身体挡住她，低声说“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苏清婉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莫名让她心安了些，憋气的痛苦似乎也减轻了。
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目光却依旧紧盯着空地上的修士，脑海里飞速思考着脱身之策。
过了约摸两刻钟，支援的修士见没什么动静，就留下两人帮忙看守，其余三人离开了矿洞。
苏莫愁刚想动手，苏清婉突然拉住他，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我记着凌家修士每周三都会来矿洞东侧的‘灵脉井’取水，今天正好是周三，他们肯定会派人去，我们可以在井里放灵脉粉，灵脉粉遇水会散发微弱灵力，能让他们灵力紊乱，到时候趁乱救阿木。”
苏莫愁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灵脉粉是之前截获灵脉时磨的，苏清婉一直带在身上。
两人悄悄从水潭爬出来，擦干身上的水，苏清婉从怀里摸出一小包灵脉粉。
“你去灵脉井，我留在这盯着，等他们去取水，我就用石子吸引看守注意力，你趁机绕到后面偷袭。”
“好，你记得小心点。”
苏莫愁接过灵脉粉，按苏清婉指的方向，悄悄往矿洞东侧走。
灵脉井就在不远处，井口用石头围着，旁边还放着几个水桶。
他快速将灵脉粉倒进井里，灵脉粉遇水即溶，水面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做完这一切，他绕回空地附近，见苏清婉正躲在石柱后，手里捏着几颗石子。
没过多久，果然有两名看守起身。
“我渴了，走，去灵脉井打点水来喝。”
两人刚走，苏清婉立刻将石子对准剩下的一名看守，精准地砸在他的膝盖上！
“嘶！”
看守惨叫一声，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苏莫愁趁机冲出去，铁镐横扫，砸中他的后脑，看守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苏大人！你来了。”
阿木看到苏莫愁，眼里满是惊喜，却因为被绑着，动弹不得。
苏莫愁刚要为他松绑，去取水的两名看守就回来了，看到地上的尸体，顿时怒喝。
“好啊，你就是苏莫愁吧？你居然敢动凌家的人！活着真是不耐烦了！”
两人举着铁镐冲过来，苏莫愁挥镐迎战，虽然灵力没突破，但凭借玄渊大陆的淬体底子和战斗经验，倒也不落下风。
就在这时，两名看守突然脸色一变，灵力开始紊乱，挥镐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显然是喝了掺有灵脉粉的井水，灵力被干扰了。